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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在娄影话音的落下的瞬间,他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绷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甩了过去。

    也许是注射的麻药起了作用,落在侧脸的巴掌并不算重,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掀起几道红痕。

    “你打我?”娄影面色一怔,像是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吸了口气,眼眶隐隐泛红,一字一句道,“沈青,你就为了几个畜生打我?”

    沈青神色渐冷,面上满是厌恶之色,一声不吭地忍耐着腰上紧缩的力道,冷声道:“娄影,你和它们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一个人的不幸,就要让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代价,甚至沦落到同样的境地,和你一起困在原地,无法脱身。”他沉了沉声,目光透过单薄衬衣落向某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你真可怜。”

    你真可怜。

    他在激怒娄影这方面向来无师自通,不过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勾起对方的怒火。以至于被捏着脖颈狠狠压入水中时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觉得解脱。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娄影。

    虚伪,自私,又睚眦必报。

    水龙头硌在头顶,扳手被旋到了另一段,像是下起了倾盆暴雨,蜂拥而上。挥之不去的蛰刺感侵入鼻腔,瞳孔快要融化,大口大口的冰水盈积胃部。

    完全没入池底的头挣了片刻,海藻般的发顺着水波幽幽浮动,又无力垂下。他浸在池中,意识恍惚,整张脸泡得发白,却模模糊糊记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是在高一的晚自习。

    铃声刚响,周围人就提着包闹哄哄地走出了教室。等他收拾好书本,抱着画板走出校门时天色已经不早,两旁的路灯投下几道昏黄光线,忽闪忽闪。

    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雨,他撑着伞,趟过泥泞小路,穿梭在条条羊肠窄巷间,最后缓缓停在了一堵灰墙前。

    “婊子生的杂种还敢顶嘴?教务处的人是都死了吗,这种垃圾也能收进来。”话音刚落,角落里叼着烟的人影便猛地抬脚,将一道身影重重踹飞了出去。

    “可不是。”不知是谁轻笑一声,嗓音恶毒,“估计和他的小三妈一个德行,眼巴巴地指着爬床上位呢。瞧他这副倔样,我看着倒是耐打的很,也不知道跟着那群辈分够当他爹的老东西是在上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