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无边无际的水。

    铺天盖地,吞日噬月。

    九年来悉心着力所铸就的岩石山坝像是小孩的玩具,轻易地在淹山没野的洪水中被粉碎为了褐黄的泥流。

    一切的努力,在自然的施虐中,像是个笑话。

    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蚂蚁,他们想逃,却被吞入波涛之中,连一丝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老人跪在唯一可能高出水面的山峦上,雨砸在树上,打在脸上。

    疼,可再怎么疼,也不如心疼。

    那是成千上万人在一瞬间被洪水吞没时感受到的撕裂疼。

    “没了……全没了……”

    他呢喃着,原本还算青黑的须发此刻像是被淋上了雪,苍白无比。

    忽然,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凌空托住了这狂暴的洪水,也就是这一瞬间,让尚未被洪水波及的将死之人获得了一线生机。

    这短短的一瞬,就足以让他们抓住名为“生存”的唯一契机。

    可是,终究还是九死一生。

    老人看到了这样的幸存,可是没有半分波澜。

    心已死。

    “稷先生……”

    看到那阻挡洪水的伟力时,他就知道,那个老成的少年就已经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