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写什么呢?”安鹏飞刚一坐下就看见了几张草稿纸。他顺便歪着脑袋看着上面的字,边看边念:“我的入厂感言……”

    “座谈会还写稿子?”周福贵问。

    “是啊。明天厂电视台还要给我们拍镜头,厂报记者也要来采访,我怕我说不好……”张琰说,“万一刚轮到我发言时,摄像机对准了我可怎么办?我可从来都没上过电视也没上过报纸。”

    “你准备到时念稿子?”安鹏飞问。

    “是这个意思。”张琰说。

    安鹏飞抬起头,扶了扶高高的鼻梁上那副银丝边框眼镜,看着张琰说:“这是座谈会,就是让大家座下来谈天说地的会,说白了,就是让咱们一起聊天。瞧你,还搞得这么正式?官僚作风!形式主义!呵呵……”

    “万一到时我不会说了咋办?我还是准备一下好。”张琰说。

    “准备啥呢?学了这么多年的纺织,说几句话能咋吗?别看厂里这么多人,干部才有多少?我们是干部,是干部就要有干部的水准,就要自信,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要比工人强,要能即时演讲。”安鹏飞说。

    他的脸本身就是个长条形,一张嘴,脸似乎又被拉长了些许。他的脸很白净,皮肤也很细腻,嘴巴周围留下青青的胡子茬,总像是刚刚剃过胡子。

    “诶,鹏飞,你别忘了,他可不是学纺织的。”坐在安鹏飞旁边的周福贵说,“张琰不是学纺织的,万一有领导突然问起问题怎么办?”

    周福贵和张琰一样,也不是纺织院校的毕业生,他是紫华文理学院毕业的大专生,是教育学专业的毕业生。招聘时,人劳科的人说他要被分配到厂子校当老师。其实,他也是担心自己被提问。

    “领导提问?座谈会又不是答辩会,一看,你还是个学生,你这叫学生思维,不是干部思维。我们现在都是干部了,是成年人,没有人会为难我们。”安鹏飞不屑地说。

    “可是,万一,万一在座谈会上,就算是他们不问专业问题,如果谈到我们国家纺织工业的发展历程这些非常基础的问题,可怎么说啊?我和张琰可都不是科班出身。”周福贵说。

    “这还不简单?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太前沿太高深的东西我不见得懂,但这些都是小儿科,有啥尽管问我。”安鹏飞自信满满地说,“你们可别忘了,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生产纺织品的国家之一。在原始社会,我们的祖先就已经用野生的葛、麻、蚕丝还有猎获的野兽的毛皮,鸟儿的羽毛开始做衣服了。”

    “哼哼……”周福贵不屑地说,“那时候我们就有衣服了?你骗谁?我虽然没学过纺织史但我可知道《社会发展史》,原始社会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人们穿的是树叶和兽皮,还做衣服呢……?”

    “我说的是在兽皮之后,那也是原始社会,起先人们的确穿的是兽皮,可是后来原始人就学会了用搓、绩、编、织的方法,给自己做出了粗陋的衣服,这样,就慢慢取代蔽体的草叶和兽皮。”

    “那时候人们做衣服有纺织工具吗?”张琰问。

    “有啊。怎么能没有?我们的祖先聪明着呢。”安鹏飞说,“到了原始社会后期,原始人慢慢学会了种麻索缕,而且还开始养羊取毛,养蚕抽丝,这些都是纺织的原材料,有了原材料自然也会就出现了纺织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