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候。

    裴舒白被那耀眼的白光刺穿了眼皮,不得不微眯,眼角略微泛红。他仍是一袭白袍,双手被泛着冷光的缚法绳锁紧了,可他站得很直,尽管现在的境地狼狈不堪。

    大殿很空旷,和地牢相比,这里的天板有点高得吓人,从下仰视,同样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裴泽坐在正中间,两边坐着长老。每一位都用着漠然的眼神射向裴舒白,只有最边上的药老,眼里闪过了些许不忍。

    “裴舒白,你身为魔族,本没有资格踏入青云宗半步,但我当年看你幼弱,不忍心将你赶出宗外,便力排众议把你给留了下来。哪知这么些年来,却是养虎为患,今日我便替宗行道,废你法力,逐你出宗,诸位可有异义?”

    裴泽面色肃穆,连带着语气也端正万分,甚至最后还象征性问了问意见,他早已习惯性地在外人面前装副样子,虽然这里没有外人。

    “没有”

    “没有”

    “没有”

    ......

    几乎是异口同声,早就商量好的事,走个过场罢了,只是仍有一人没有开口。

    药老一直低着头,本就不算挺拔的背更弯下去了几分,良久他慢慢抬起头,起身向殿下的裴舒白走去,裴泽脸色沉了下来,但没有阻止。

    裴舒白看着药老拖沓着步子走来,他对此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不过如果真的能有一人站在他这一面,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只是那人不会是药老。

    裴舒白也说不上药老此时的表情是什么,似哭似笑的表情在一个老人脸上,夹杂进每一寸皱纹里,看着着实有点滑稽。

    “舒白......你吞下这药,待会......就不会那么痛了。”

    对了,这才是药老,从来只会缓解他的痛苦,不会去堵住让他痛苦的来源。就像那瓶祛疤膏一样,就像那一颗颗生血的药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