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语感,我认为“芝麻作眼睛”后面应该还有一句。回想南海王传说的细节,我现编了一句来试探:“蟑螂当大军,贝壳开杀戒?”

    母雪海毫无反应,继续念叨那句话。我再接再厉:“纸人看不见……芝麻炒糊了?”

    他身子狠狠一颤,死盯着我,眼里的惊恐欲溢出来,嘴张成常人难以达到的形状。

    恐惧超出了阈值?我顿时慌了,想去叫队医。母雪海却把嘴一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开始把那句话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嚼。

    长出一口气,我发觉自己方才的状态和犯错后试图逃避的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撑着脑袋读二伯和吴邪的唇语,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窗子被敲了敲,我降下窗户,宋同双臂交叠,笑嘻嘻地趴在车门上:“姐,我来替你的班。”

    他年龄分明比我大,却坚持叫我姐。我早已懒得纠正,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自己的背包,甩在肩上,朝坎肩开的吉普走去。

    坐别人的车,算是把命交到了别人手上,这也是一种对信任的体验吧。

    要去接高人,坎肩极其兴奋,一路喋喋不休。到地方时还早,社会车辆停车场没多少人,他选了个靠近客运中心出口的位置,举着牌子兴冲冲地爬上车前盖。

    外面凉快,我没下车,掩了掩领子,打开车窗。高人下飞机后要转几趟车,到的时间没个准数,只知道大概是中午。

    现在才上午八点,鬼知道要等多久。

    不知道让二伯让我来接人的目的是否在此,脱敏疗法——我最讨厌等人了。阿透深知这一点,所以从没拉我去逛过街。

    姑且算是兴趣所在,我很早便掌握了唇读技能。之前吴邪和二伯对话的大致内容被我看了去。吴邪想亲自去找三伯,二伯为了保护他,极力阻止。

    小三爷这数年风风雨雨走来,从最初的天真无邪,到沙海时期令人闻风丧胆的吴小佛爷,再回归现在尘埃落定心境平和的模样。在路上奔波惯了,倏然叫他停下前进的脚步,只会适得其反。

    我还年轻,没有饱受命运摧折的沧桑,可代入自己生活中常见的例子,立马就能体会到吴邪的心境。

    坐车行进,车子忽然停下,我会觉得十分不畅快。这种负面情绪的产生,约莫是因为明知前方的路还很长很长,拥有无限可能,自己却不得已停留在原地。

    在路上的感觉,终究是和驻足不前不尽相同的。

    坎肩这家伙的存在帮了我不少忙,尽管很大一部分是他的无意之举。比如他总能把我从沉重的思绪中拽出来:“小储,打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