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小孩躺在小床内安静不动后,业澜也不敢久留,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里边的毕竟只是过往的幻影,真正的段连衡才是解除这个法阵的契机。

    业澜不由得暗忖,如今既然整个童年事件都告一段落,照理来说,法阵也应该破解了才对,除非……

    他意识到不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心只跟着幻影行动,竟然没注意到段连衡并没有跟上来。

    他连忙往回走去,如今迷雾又汹涌了上来,在半空中形成靛蓝色的漩涡,令他根本就看不见段连衡的身影。

    “段连衡!”业澜着急大喊,喊完之后才懊恼自己关心则乱,明明在契约的基础上可以直接感知对方,偏要靠吼。

    他站定在原处,开始根据两人之间的契约进行搜寻,最后在大厅那面破碎的镜子处找到了同样蜷缩着的小孩。

    业澜心下一紧,忙半跪到段连衡面前,小声问:“你怎么样?”

    段连衡还保持着童年的瘦小模样,下巴尖尖的,抱着膝盖不住颤抖,看上去格外脆弱。

    “我追不上她,业澜。”小孩茫然地说,“我追不上她,她抛弃了我。你说,我的出生是不是就是个错误?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杀人,如果没有我……她一定能过得更快乐些。”

    “是我毁了她。”

    “怎么会呢?”业澜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发现段连衡的状态非常不对,“段连衡,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果真,眼前的小孩迟钝地抬头看他,眼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丝成年后的段连衡该有的理智。

    业澜明白过来,这个幻境真正生效竟然是在这里,前面的所有场景、人物都只是铺垫,为的就是找准中咒者内心最脆弱的时机,趁虚而入,将中咒者的意识剥夺析离。

    难怪贺兰玦会说段连衡会发疯,一旦中咒者原本的意识消失,就相当于沉浸在了幻境之中,将幻境当做真实,那还如何破咒而出?

    要是一直维持这种状态,段连衡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幻境中,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反反复复经历无数次最痛苦的回忆。

    他真的会疯的。

    业澜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孩的侧脸,触及到一片冰凉和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