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些时候,李鹜和沈珠曦重回旧地。

    马车行驶在凹凸不平的田坎上,驾车的亲兵皱着眉头,小心翼翼避过路上层出不穷的牛屎。

    沿途两边的草棚泥屋里都有哭声络绎不绝,揪着她的心不断往下坠。

    马车到了目的地后,李鹜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推开尘封多时的院门,走回了她新生开始的地方。

    十月金桂缀满枝头,空明如水的月光和夜风共舞,在翠绿的叶片上跳跃,引出一片波光粼粼。

    屋门大敞,门里空空荡荡,已经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洗劫。

    沈珠曦当初订做的好家具们消失无踪,除了一条瘸腿的矮凳外,堂屋里看不见任何一物。

    积满灰尘的地面上,隐约还有乞丐过夜的痕迹。

    沈珠曦和李鹜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若不见,这两年世道艰难,那些东西与其放在屋里腐朽,不如让给需要它的人。

    微风送来桂花若有若无的幽香,像是老朋友亲切的问候。沈珠曦想起当年蹲在树下和桂花树唠叨的自己,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心底一酸,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你哭什么?”身旁传来李鹜的声音。

    她别开头不去看他,自己低下头擦拭眼泪。

    “……我才没哭。”她嘴硬道。

    “那你是在流鼻涕吗?”

    沈珠曦刚要还嘴,下一刻,身子就被李鹜搂进了怀里。

    她下意识挣扎,可是李鹜的手,像还没失宠的母妃一样,像院子里柔和的月光一样,温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屈服于心中的软弱,在他怀中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