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和提马蒙特家族联姻了。”,同样是在书房里,这里的书房俨然缺少一种年轻活泼的氛围,海德勒坐在安乐椅上,此时已经六月了,他腿上却还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

    到了他这个年纪,其实也很辛苦,很多好的东西都不能享受,自己的身体无比的脆弱。有时候海德勒都觉得自己活下去简直就是在受罪,可偏偏又舍不得死。也许他想过这么做能舒服一些,但还是活着比较好。

    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位先生,以为和海德勒的年纪差不多,另外一位也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他们都瓜尔特人,但是他们身上衣服考究的用料,那些细节都体现出大师工艺的配饰让他们看上去又不像是瓜尔特人。

    在杜林的帮助下现在很多富裕的瓜尔特人还没有他们这种穿戴的品味,当然不是所有的瓜尔特人真的都是土包子狗腿子,主要是买不起这些衣服和饰物。

    通过背叛国家带来的红利持续了数十年之久,这让他们始终保持着超人一等的态势,他们被包装成各个领域内的少数种族新贵,其实日子过的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痛快。来自同阶级其他人的敌视,以及对政治的警惕,让他们一直活在小心翼翼中,生怕什么时候因为某个可能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被拖入深渊。

    在政治立场上他们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偏向任何一方,除了商业的事情之外不会谈论其他事情,对他们而言,生活似乎只剩下钱,以及小心翼翼。

    有的时候海德勒还觉得,自己活得不如那些生活在下城区的瓜尔特人,至少他们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不像他,稍微有点敏感的事情都不能做。

    沉闷的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应答,海德勒轻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一件好事。”,他看向了另外两位,有些浑浊的眼睛稍微转动了一下,“你们应该能够感受到,这几年内阁对我们的要求变得少了!”

    榜样就应该起到榜样的作用,帮助瓜尔特人也是内阁对他们的要求,海德勒这些年一直在帮助瓜尔特人,比如说把一些犯罪的瓜尔特人捞出来,为一些陷入麻烦的同胞免费送去律师的帮助,以及为一些上过学的瓜尔特人提供工作岗位。

    其实不止有一个海德勒在做这样的事情,很多和他一样的人都在这么做,这不是他们发自内心想要做的,而是有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必须做的。安抚好这些战败民族的情绪,减少对立情绪的产生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有些人不认可他们的行为,认为叛徒就是叛徒,不能够被原谅,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人开始认可他们的行为,接受他们的帮助。所以在瓜尔特人群体中存在两个极端,非常讨厌这些人的一部分,以及认可他们的一部分。

    曾经的格拉夫就对海德勒非常的感激,也认可这位大人物,当时格拉夫因为一时间的冲动,脑子发热和人打架被告上法庭,以伤害罪被送进了监狱里。还是海德勒出面让律师把他捞了出来,提前结束了他的刑期,这让格拉夫很感激这位老先生。

    可这几年随着杜林的崛起,那些曾经一度让他们这么做,那么做的人也很少出现,特别是这两年几乎不再出现,不给他们任何的要求,不让他们去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这一切的背后,就是因为杜林的出现。

    杜林用他特有的手段快速的崛起并且帮助了大批瓜尔特人过上了正常乃至于富裕的生活,杜林所做的一切不会让瓜尔特人群体感觉到羞辱,至少杜林没有出卖过国家的利益,没有背叛过瓜尔特王朝,他们更加倾向于从乡下走出来的杜林,会有亲切感,而不是去认同海德勒这些人。

    没有事情做,意味着价值被削弱,意味着没有用了,这让海德勒非常的恐惧,人的年纪越大,越是经常恐惧一些事情,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一点价值都没有的时候,官方会用他们开刀?

    海德勒一直有这样的猜测,杜林崛起的太快,而且带动了大批瓜尔特人站起来,造成了瓜尔特人群体对他们的依赖越来越少,他们“失业了”。其实海德勒猜的一点也没有错,现在无论是同乡会的会长还是他的代理商,都变得比以前更加适应这个社会,瓜尔特人有什么麻烦就会去找这些人,而不是那些叛徒。

    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浓浓的危机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周围。他并不清楚马格斯要为少数民族立法的事情,如果知道了他会更加的恐惧。可即便如此,此时的他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

    坐在海德勒对面和他差不多大的先生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现状?不是我太悲观,到了今天,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他眼神里有些嘲讽的瞟了海德勒一眼,用一种饱含着一些抱怨的口吻说道,“当初你觉得杜林是一个麻烦的时候,就应该收拾掉他,不是坐在那里和一个……那样去看着他成长起来,然后威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