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血入药之法果真有效,才过五日,窦瑜身上的毒就慢慢解了。

    面色逐渐红润,除了因连日卧床沉睡而越发消瘦的身体暂时还养不回来,整个人的精神都重回到了健康的状态。

    美貌变得锋利许多,仿佛画中人。

    这五日,她和佰娘都没有走出过这座宅子,因为外面酷寒不减,连屋子都极少出,每日都能见到的人只有吕公。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风雪数日不停,莫说城外人畜冻死无数,听说连奉都城内都死了许多人,还有不少房屋被积雪压倒。二皇子带着军士建棚施粥,收容受灾的百姓,民声极好。

    朝中开始有大臣试探着进谏,推举二皇子为新任储君。失去嫡孙的痛不再写在圣上的脸上,这给了大臣们更多劝谏的勇气,只是圣上对此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很快这类折子就堆满了案头。

    佰娘没有告诉窦瑜善兰琼就在偏厢住着。郭素来得并不频繁,有时入夜才冒雪前来,只站在门外询问佰娘窦瑜的身体情况。问过了,略站一会儿,就走了。

    今日窦瑜精神养足了,迟迟不肯睡下,抱着一把伞坐在桌边等。

    佰娘知道她这是在等谁,点了油灯,将暖炉塞进她手中,火炭的余热烘得手炉极暖,佰娘轻声说:“娘子别等了。表郎君并非日日都来的,兴许今日事多,来不了了。”

    屋外一只麻雀半埋在雪枝上摇摇晃晃,抖抖羽毛想要飞走却已经被冻僵了,猛地头朝下一栽,直接掉进了厚雪中,很快又被一只细瘦的手挖了出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窦瑜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她猛然抬起头,望向门边。

    佰娘也欣然快步走过去,用力将门打开,不过却叫主仆二人失望了,来人并非郭素,而是他留下来负责保护窦瑜安全的守卫云宁。

    云宁身穿一件黑色劲衣,面上戴着一个棕黑色皮制面具,腰间还配了一把刀,手长脚长但生得瘦弱,一眼便知是少年身量。从前家中护院皆是人高马大的,佰娘最初还悄悄在心中信不过他。但自从见到云宁一点脚尖,轻松一跃丈高攀上院墙,就心服口服了。而且每日都能看见他在院子里练功,一把大刀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完全不受瘦弱的体型限制。

    云宁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看不到表情。他的黑发高高梳起,头顶落了一层白雪,手上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碗,佰娘一开门,他便将碗凑到佰娘面前。

    佰娘垂眼一看吓了一跳,碗里居然盛着一只拔光了毛,掏了内脏烤熟的小鸟。连忙推拒,客气地说:“你吃吧,娘子和我都已用过饭了!”她家娘子哪里吃过这种东西。

    云宁却强将碗塞进佰娘手里,指指她身后走过来的窦瑜,哑声说:“给她吃,很好吃。”

    他居然能说话!佰娘吃惊非常。不过他的声音嘶哑难听,仿佛被火焰燎过,或许因为如此,之前才一直不肯说话吧。

    窦瑜也同样惊讶。她将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站起身靠近,从佰娘手里接过了碗。碗里都快没什么热乎气了,她以手笼着,温柔笑着谢他的好心:“谢谢你啊,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