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爷又寒暄了几句,钮保兴目送对方出门,而后,才在阵阵婴儿的啼哭之下想起来,他们家还刚刚出生一位小格格呢!于是他一把推开钮福,还是没有让钮福说话,自行去了夫人房中。

    钮保兴与管家一个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几分钟前还在这里转个不停的岑三儿。那是啊!在这个节骨眼儿里,有谁还会想起这样一个小角色呢!

    说来也奇怪,那出生不久的小女娃儿仿佛见过这位风尘仆仆而来的中年男人就是她的阿玛一样。钮保兴一进房,这丫头立时不哭了,先前,一连几个婆子怎么哄也哄不好。感情,法宝在她阿玛这儿呢!

    一名年龄大一些的老婆子连忙把孩子抱给老爷,钮保兴接过来,朝襁褓中孩子的脸上,亲上那么一小口,慢慢来到夫人床榻前,小声安慰道:“幼兰,妳辛苦了!”

    夫人点点头,微笑道:“老爷,瞧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这不是我最该做的嘛!可是……”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竟嘤嘤地哭出声来,钮保兴见罢,这哪成啊!他从老婆子手中接过块干净的手帕,小心地在夫人的面颊擦拭一番。

    “我知道妳要说什么,但最好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妳看看我,哪里有责怪妳的意思呢?妳可千万不要这么想,男儿女儿,都是妳生的,我不要别的,只这一点,就足够了!”钮保兴道。他看的很开。是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是看不开,又能怎么样呢!这不外面,早就在宣扬要破除封建习俗了,他钮保兴在那个时代里,也算是个有识之士了。

    他又在他的小女儿脸上亲了那么一小口,那孩子美坏了,时不时地在那儿抿著小嘴儿乐,笑的甚是开心呢!小手小脚还直扑腾,小女儿这一笑,钮保兴自然也开心多了,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孩子,心疼的爱不释手呢!

    钮保兴也与他的小女儿一样,一高兴,什么门外的钮福,什么刚刚离开的岑本中,他这会儿,早给抛到九霄云外了,在他面前,没有比他这个新生女儿更叫他高兴的了。

    他这儿正美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儿骚动,钮保兴没有放下孩子,刚一打开门,寒风毫不客气地吹进来,看把钮保兴呛的,险些又退回到夫人床榻前。

    他方才想起把这孩子还给老婆子们的,可他一松手,这丫头便叫个不停。钮保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快步走出去,想看个究竟,心说我刚刚才送走一个不速之客,这又来一个,这不纯心的吗?

    没想到来者还真的就是他们家的一个常客徐媒婆,这徐媒婆不单单管说媒,就是这接生的活,她也做。这不嘛!钮家那个三个千金,也都出自她的手。

    钮保兴见是她,也不问人家路上出了什么状况,正要开口说上她几句,心说还是算了吧!于是回过头去,对已冻的不行的钮福说道,“去账上支几个钱来交予她,叫她回去吧!”

    言罢,他也没让这老婆子上屋来暖和暖和,更没有和她说孩子已经出生的话,生生的就把人家给打发走了。他这样待人,还是头一遭。

    大门关闭,钮保兴又回到夫人房内,小格格果然又不哭闹了。到底还是我的孩子啊!哪哪儿都随我啊!钮保兴心想。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是第二次抱起这个孩子,却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宅子的大门,也才刚刚关好啊!怎么这一会儿不到,竟又闹起来了呢!看来这次是来者不善啊!不然也不会如此之喧闹。

    钮保兴放下孩子,回头看了一眼夫人,径直而去。

    门是钮保兴亲手打开的,地上的脚印儿,转瞬间又叫新落下有雪给覆盖上了,他顾不上去看,他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不懂规矩。哪知他才把门打开一个缝隙,便看出不好来了。这哪是常人啊!这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呢!

    门一脚便被来人踢开,几个人上前,一下子架住险些跌倒的钮保兴,不由分说,几把刀架到他脖子上,透过那隐隐的灯光一看,好家伙,藏在几位不速之客身后的,还真的是他,真的是他这个败家的弟弟钮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