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柱清香,两壶清酒。

    倒了几次地铁公交,车里由拥挤慢慢变得冷清。连月在六宝山站下车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乘客。下车走了几步山,又转了个弯,她站到了山门广场前。

    又一次站到了这里。

    广场人迹寥寥,她在门边的小店买祭祀物品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半年前的某个晚上,这里的广场前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豪车,大灯的光撕破了黑暗,人影林立。现在她站的位置附近还有二十来个JiNg壮的小伙儿四散着站着,统一的军绿sE紧身T恤,胳膊上的肌r0U鼓鼓,血气沸腾。

    是喻恒半夜陪她上山。

    这个人脾气不好,心眼倒是不坏。还有那个坡子,还有那个方方——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她后来问过季念,季念还把这几个纨绔子弟的爹千度了出来,简历调给她看了看——高高低低,原来都是和他玩的人。

    就是云生一别,就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身T恢复得怎么样了?接过了店家提过来的袋子,连月付了钱,慢慢的爬上了山。

    一柱清香,两壶清酒。

    有人不久前来过了,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打扫得g净,墓碑前躺着几束半枯萎的白菊花。正中间的地方有一团黑迹,是焚烧祭品的痕迹。连日久雨,里面已经被冲刷得g净,只留了几片余烬。

    把枯萎的花放在一边,连月又放下今天新鲜的花朵。蹲下来扫了扫墓碑,拿着打火机点香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一小块没有烧尽的符纸上还有墨迹的字迹,上面是个“人”字,下面有半个点——其余的已经烧尽了,再不能得看。

    她挪开了眼。

    一小撮的火渐渐的燃烧了起来,变大。手指一松,这团火掉落地上,盖住了这团痕迹。连月把清酒泼下,站在母亲的墓前,看着这块沉默的墓碑。

    妈妈。

    火光的热量辐S着K脚,她想,您现在都有孙nV了呀。我又生了一个nV孩——叫宁宁,母nV平安。要是您还在该多好?两个孩子都很可Ai,最会讨外婆喜欢了。要是您看见了,一定会很欢喜的。

    哦,我们在镇上的那破房子也拆迁了。政府还给了我们十二万八呢。长长的睫毛蒲扇了一下,面前的墓碑又渐渐的重影模糊了,十二万八,很多钱呐。要是当年我们就有这么多钱该多好?我们俩节节省省,做点缝缝补补的家务活,也够我们过到我毕业了呀。

    四周墓碑林立,寂静无声。火光辐S,又渐渐的弱了。一缕清风过来,把地上的灰烬卷了一个小小的旋儿。

    一个人在墓碑前站了很久,连月什么都没想。她一步步的下了山。已经接近中午,山口的小店里开始卖斋饭——她过去慢慢喝了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