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侦此时正从省教育厅办公楼里走出来,原本他是要向厅长历宁汇报工作的,三天前他给历宁打电话预约,历宁让他今天下午过来。

    可是正当他兴冲冲地赶到厅里,却在准备上电梯时,接到了历宁的电话,说他临时有接待任务,已经提前离开了。

    金文侦心中立刻窜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脆弱的心理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自从他调任学院院长以来,总共才和这位顶头上司见过四、五次面,交流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而且还都是在公共场合,私下交流的机会一次都没有。

    过年期间,金文侦特地准备了些东西,找到历宁家里,准备沟通下感情。可历宁偏巧出去拜年了,他就在历宁家的沙发上,陪着历宁老婆坐了一下午,最终也没有等到历宁回来。

    临走时,历宁老婆说什么也不肯收东西,金文侦只好原样拿出来,悻悻出门,正看到楼门口有个垃圾桶,他抬手就把东西扔了进去。

    而对于今天的汇报,他是非常重视的,逐个把几位副院长和部门的负责人从家里叫来,费劲心思地找亮点、想举措、写材料,光组织开会就开了三次,稿子也是改了好几遍。可人家一句话,他的努力就付之流水。

    他脑子里一直在想,历宁是不是有意在针对自己,可是细究起来,这个科班出身的厅长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和你见面少,说明人家很忙;你送人家东西,人家老婆有顾虑不收也属正常;至于临时爽约,身在体制内原本就没有太多自主权,他金文侦也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金文侦现在只能学阿Q,自己安慰自己了。下了楼前的台阶,自己的专职司机已经将车开到近前,金文侦坐上车没有说话,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他一脸铁青,便也不敢询问去哪儿?

    汽车缓缓地驰出教育厅的大门,“回学院!”金文侦突然冒出一句,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司机可吓了一跳,忙答应一声也不便再多言。

    金文侦一皱眉,这个司机是他的同乡,原本也不认识,可过年时,自己老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了过来,说有个后辈在学院里开车,想让金文侦给照顾一下,临走时放下一个小包,等人走后,金文侦打开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没办法,金文侦将这个后辈调到自己身边,方便及时开导和训教。而屁股底下这辆车也是他独断专行买的,张若言坐过的旧车我怎么能坐呢?金文侦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前面的司机怯生生地问:“叔,你想听音乐不?”

    “别叫我叔,叫院长!”金文侦冲口便说,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年轻的司机更是吓得一哆嗦,“哎,哎哎,院长,您,您想听音乐吗?”金文侦放缓语气,“放吧!”司机急忙打开CD机,开头便是一道很“火”的流行歌曲,节奏明快、曲调优美,可演唱的女歌手近乎呢喃。

    “放些老歌,这靡靡之音有什么好听?”金文侦的火气又上来了,虽然当了这么多年教育工作者,整天和年轻人打交道,但古板和怀旧仍是他骨子里的性格。

    司机的动作明显是混乱的,原本音量不大的歌曲,便他慌乱中被调大,震耳欲聋的配乐充斥了整个车厢。司机慌忙中直接关掉CD电源才把这儿的混乱中止。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去就换了,什么亲戚?哼!金文侦心里面恼怒地想着。司机也不敢操作了,专心地开起车来,只是他脑门上渗出汗水已经流到眼皮上。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金文侦的脑子回到了正事上,怎么才能靠上历宁呢?他在云阳没什么朋友,要想找个帮自己的人还真得很难找。

    听说,张若言和历宁的关系不是一般得好,如果能让张若言从中斡旋,想到这儿,金文侦突然苦笑着摇摇头,张若言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他本能地有些畏惧,特别是张若言在学院里还有很高的影响力,虽然张若言已经离开,自己也已经上任两个多月,但他做起事来总是感到学院职工在无声地抵触。

    看来自己得另想办法,几个副院长的面孔在眼前晃动,经过前两个月的观察,副院长中刘庆梅一直在配合自己的工作。看来,刘庆梅应该可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