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一共四房夫人,大夫人常年礼佛,不理俗务,二夫人一直跟随二老爷在外,不常在家中,家里便由三夫人理事。顾令好十四岁时,也跟着开始学习管家。

    她虽然年轻,面上看着也和和气气的,却最不好糊弄,府里的下人们在她跟前,比在三夫人跟前更不敢造次。

    如今顾令好虽换了身份,也不再管家,但积威犹在,这一声低喝,除了一个老婆子还在兀自嚎啕外,其他人瞬间都停住了。

    慎心猜出她有事吩咐,也知情况紧急,便三两步上前,给了那老婆子一记耳光,这下,岸边彻底安静了下来。

    “现在都听我的吩咐行事,”顾令好神色严肃,一一指人分派道,“你们几个,分头到后院各个地方去问,务必找到会凫水的,即刻叫来帮忙;这里有系船的缆绳,长度也差不多,你们几个去把绳子抛进水里,让近处落水的两人抓住,再负责把她们拖上来;

    “再你们几个,负责守住各处路口,今日府里摆宴,前厅来了不少男客,不可叫外男听见动静,误闯进这里;你去外头请郎中,快去快回;还有你,回屋取件披风来,等会儿筠姑娘湿漉漉地上来,也能遮挡着些。”

    顾令好分派完一项,岸上的人就小跑着离开几个,虽说众人心中仍惶惶的,但好歹有了主心骨,不似先前乱成一团。

    很快,近岸两个落水的人,都已经被救了上来,但会凫水的人,一时半会儿却难找到,而池塘中央的顾筠,已经开始体力不支,渐渐往下沉了。

    顾令好站在烈日底下,被晒得心头一恍,一瞬间竟想到,若是顾筠就此淹死,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能顺遂许多?

    但她很快又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直接脱了鞋子,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错愕中,纵身跳进了池塘里。

    “姑娘!”慎心记得顾令好并不会凫水,顿时吓得肝胆俱裂,不管不顾也要往水里跳。

    “别担心,我学过凫水。”顾令好拦下她,然后便朝顾筠的方向,试探着游了过去。

    在慎心还没进府的时候,顾令好也曾落水过一次,事后偷偷学了凫水,但因为那时尚且年幼,又只学了半晌的功夫,虽也能勉强游出一段距离,但这么多年来,却不曾再练习过,着实生疏得很。

    故而她才说,自己只是学过凫水。

    好在儿时的本领没丢,顾令好在呛过几次水后,终于游到了顾筠身边。

    此时顾筠已经半沉入水底,不怎么挣扎了。

    幼时教她凫水的姐姐告诉过她,人溺水时会不管不顾地奋力挣扎,往往会死死缠住救他的人,致使两人一起溺水。若不确定能保全自己,还是不要随意救人的好。

    顾令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下水的时候,并没打算冒险搭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