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里面的是林家巷,之前给涂嘉霓看脚的诊所医生。他会主动找上门来,是因为涂嘉霓一直不回他消息。

    眼看着巷子口走进来两个人,林家巷微微皱起了眉。

    他还记得和涂嘉霓相遇,或者说是重逢的那日,涂嘉霓也是这样,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接近夜里十一点,她有些艰难地走进门来,说是看脚。

    照理说诊所该关门了,他还是让涂嘉霓成为他这日接待的最后一位病人。

    天很冷,他看着她小心翼翼脱下脚上的鞋,然后是印着兔子和胡萝卜的袜子。他手托在她脚腕下,察看她脚底的伤。

    脚心一片脱皮严重,泛着红,表面均匀布着红点,是感染了。

    问她这样多久了,有没有和别人穿过同一双鞋,涂过药没,她都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他顶着她直勾勾的眼神和微笑,终于说了一句,“你好像都没变。”

    以前也这样,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假消息,给他送了几天烧饼和鸡蛋汤,那时候她读的艺术班,除了上文化课,课外还上专业补习班,几天过后才找上门来,冷不丁问:“你吃了我的早餐,是不是就代表答应了?”

    他不知情,问:“什么早餐?”他压根不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班上人都看着,她一点不怵,一板一眼和他“对质”完,才知道自己被朋友耍了,送出去的早餐也早一步被拦截,甚至连他有女朋友也不知道。

    他是后来才知道,她是从美国来的,头发染的绿色,大胆地NoBra,不仅是同级的,全校也有不少学生知道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不适应国内的环境,她对话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生怕自己听错或听漏,眉毛稍稍往上挑,看着有点呆。知道他有女友的那一刻,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不过几秒,又恢复了神态,重复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道歉也是生硬的。

    后来在校园里偶然见过她几回,她都是一个人,戴着耳机听歌,看见他的时候很淡地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再后来,听说了她打架的“新闻”,流传的版本不一,有说她被周边同学孤立,有说她崇洋媚外,因为从小生活在国外有优越感,其他人看不惯才动了手,也传言说是因为一个男学生。

    任何一种说法都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

    他当八卦听了也就过了,压根没想到,那么久过去,他还能一眼就认出她。

    涂嘉霓也没忘,应该是想忘也忘不了,不过时移世易,她心境已截然不同,只说:“之前真不是故意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