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闻言不喜反怒,夹手取过无影手里一包物事向他桌上一丢,“你少来这一套——赶紧把钱给了!我们布庄那么多人花力气赶时间给你裁给你缝,耗的功夫先不说,布料子花费都不少,说好的两天来取,这都七八天了,什么意思?想赖账么?”

    那物事——以一块浅布包裹着,虽看不见具体,但形状齐整,应该是件叠好的衣衫。沈凤鸣便笑将那衣裳捉起一角:“我倒是想添两件天冷的袍子,苦于还没得空闲,不然,定到阿姊的布庄里走走去。——阿姊是认错了人吧?”

    “认错人?怎么认错人?看你这一身灰不溜秋的就晓得认不错!”那女子柳眉竖起,毫不客气伸手指他,“你这酒家也是做生意的,总也晓得生意难做。我们庄上人多开销大,经不得一件两件差错——老娘现下好声好气与你说,是看在大家都在这南城里头讨生活,莫要叫我定撕破了脸!”

    沈凤鸣正要说话,一旁无影却挨上来,悄悄拉了他一把,“沈大哥……”女子已见得,忙道:“看见没,小子都知道是你!”

    无影忙道:“我……我没说是他……”

    “怎么不是?”那女子急了,“不是他,你领我来这做什么?”

    “怎么回事。”沈凤鸣也向无影道。

    “那个……那天……我陪葵姐姐出去。”无影慌得吞了口唾沫,“她去过这个姑姑的布庄里……大概是那天……”

    “这是秋葵叫人裁的?”沈凤鸣才瞪了眼,“你早不与我说?”

    无影十分委屈,低头不语。一旁阿合恍然长长“哦”了一声,“就是那天——沈大哥你前脚刚出门去,秋姑娘也出门去了,回来叫她爹撞见,你还说骂我们——不好好拦着她——原来她是出门裁衣裳去了。”

    女子只在旁冷眼觑着沈凤鸣,就如认定了他是作戏耍赖,冷哼着,“若不是今日个正好这小子又路过我那布庄叫我逮着,还真叫你逃了。”

    “误会,误会。”沈凤鸣虽面上还堆笑,也只能不无讪讪地起身,“她与你说了几多钱,我与你。”

    女子抱臂道:“算你两吊,给我我就走了。”

    沈凤鸣伸手到柜台里寻摸,冷不防帘子掀起,老掌柜拄着杖就出来了,“几天不见人影,一来就摸我的银子!”

    “老头子来的正好,你钱都放哪了,借我两吊,我明日就还你。”沈凤鸣道。

    “两吊钱,你道是两文,说有就有?我一个月也没进账这许多!”老掌柜口中忿忿。

    沈凤鸣却已经在抽屉里掏摸着了块碎银子,往称上放了放,见份量差不离,便道:“我先拿这与了人家——省得叫女人家一径拿这眼色看我。”便将银子给那女子,“你要不要看看称?”

    女子将碎银接在手里掂了掂,做惯了生意的,当然也掂得出数,面色语气顿然就缓和下来,反笑问:“公子不看看衣服合称不合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