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赌了一两天的气,到底还是被宁时亭哄好了。

    哄好之后也不是不再生气难过,而只是懵懂中知道,这件事是无法逆转的。生气、哭闹都没有用,所以只能乖回来。

    因为有了宁时亭,听书不再在乎自己原来可能会拥有的家人。更何况,百里鸿洲这个人的身份也是“哥哥”,挤占了宁时亭的位置,他却必须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脉,因为所有人约定俗成承认的“血浓于水”,而回到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身边。

    他想不明白。

    可是宁时亭说:“事世应该是这样的。总有……一些你不愿意做,但是不得不做的事,听书。”

    听书说:“我不想要应该,我只想我喜欢怎样,就怎样的。呆在公子身边很好,公子肯定也很喜欢我,为什么要改变呢?”

    宁时亭轻轻地笑,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去摸他的头。

    其实早在听书跟在他身边之后,他就该想明白。他一辈子出生入死,是刀口舔血的命,但是这孩子却是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的。

    上辈子就算不为他死,日后也可能被卷入各种各样的风波之中。

    某种意义上,听书的性格跟他如出一辙,只不过听书眼里看的是他,而他上辈子眼里只有晴王一人而已。

    这一刹那,宁时亭眼前浮现的反而是今天下午,在那充满药香的院落中听见的话。

    ——所以我说你虚伪,明明舍不得,还要往外送。

    好像眨眼间就能看见那轮椅上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挺立在秋阳中,眉梢眼角都是少年的锋利与鲜活。

    最近几天,他和顾听霜的关系好像有所缓和。

    至少现在肯主动跟他说话,比起以前,拒绝他好意的时间也少了一点。

    每天黄昏,顾听霜还是照常出来散步,带着他的小狼。

    小狼因为跟宁时亭和听书都混熟了的缘故,在这边也会多停留一会儿。

    宁时亭则会给顾听霜准备冰皮雪花酥和一壶茶,就放在院外。顾听霜想吃的时候就自己拿,他要是不吃,等他走后,会有人送进房里,宁时亭就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