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谋臣,便是如此,虚虚实实,这是谋臣之命。”陈宫道“只是宫有一言,他日,若有人敢在主公面前议及女公子威慑于主公,还请主公怜惜女公子今日之损失名声,女公子比宫更不惜损名,更爱戴主公!”

    吕布道“公台何出此言!娴儿乃是吾女,布自怜惜之!绝不肯负。若负之,人性都失,还谈什么功业家国!”这是吕布不同于人之处,到底还算是个人的。不是那种为了功业,连骨肉都可以失去,连底线都不要的。不是那等嘴上仁义道德,其实一趋利,马上转首就抛掉所有人的人。

    “宫愿主公绝不可忘此言,宫宁主公负我,也不绝愿主公负女公子!女公子可怜,以后名声既已污,也无有可能再有出嫁之出路,唯有主公功业可立耳,倘主公不容,女公子……”陈宫叹道。

    吕布道“娴儿我女,绝不会负!功业若成,自以基业,让之可托身安命!至于姻缘,有何担忧,若有家国,自有光明好缘份,吾女看上谁,我自为她抢来为婿。”

    “……”一说就容易歪掉话头。陈宫本郑重说之,此时却有些哭笑不得。见吕布真心,便放了些心,笑道“宫如此叮嘱,不过是因为主公父女强悍,他日外敌不可从外破之时,便会寻主公父女之隙。还请主公放在心上。”

    吕布应了。

    陈宫是真怕了这吕布哪天再一犯毛病,万一中了旁人的挑拨,真的忌惮起吕娴来,到时候可就要出大事了。毕竟,随着势越大时,吕娴的威望只会与日俱增,而吕布本性难移,他这倔脾气,哪天脑子一根筋不对,就真的要出事,所以现下,还是先求个心安要紧,打个预防针。

    “主公以后定要改邪归正,以后再不可失去信义。”陈宫道“而诈人之术,宫可替主公行之,主公却是连碰也不能碰。人之安身之本,切勿再触礁了,否则再无人可救。战虽要紧,然,若要长远,必要信义为依托,人无信而不立啊。以往的行径,万万不可再复萌故态。”

    吕布惭愧道“我知。”

    自痛改前非,发出檄文以后,吕布已经明白了做人主的关键。再加之吕娴耳提面命,吕布哪里敢忘,再犯故态?!

    如今他只痛恨以前的自己生生的作践了名声,才至如今如此的艰难,重整名声,竟比重整旗鼓与兵马更难。

    洗白啊,永世不敢忘之!

    陈宫这才放了些心。他太知道,一战而威天下,主帅的重要性了,如人之首级,倘若头脑昏昏,兼之毫无底线,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人信重?!

    便是威慑天下,也无人来奔。那是陈宫绝不愿意看到的。

    有志,更要有信。

    陈宫见吕布脚步沉稳,比之以往步伐,更多了一些稳重,没了以往的轻浮与步履匆忙。人之言行如人之心性,这说明吕布心中已有计较。

    吕布还是贪婪的,以前的吕布贪于财货美人宝马,如今的吕布却贪的是土地国家。

    吕布的本性未变,而奇的恰恰是女公子因势利导。人之本性很难改变,而这引导,恰恰才是真正开发吕布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