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府。

    苏轼大一早便骑马来到了程府。他将马栓在门口,径直进了程府。两家本就是亲戚,家里的仆人见苏轼来了,也没阻拦。苏轼穿过几个庭院和长廊来到了程之才所住的院子,对着微开的屋门喊道:“程之才你给我出来!”喊了半天没人反应,正欲推门而入,一个浑身散发浓郁香气,扭着腰身从屋里走了出来,娇声道:“大清早的喊什么喊呀!小官人正在洗漱呢!”

    没有行弱冠之礼之前,所有人都可以称呼他为程之才。按周礼男子二十岁行弱冠之礼,但是发展到了宋朝有人虚岁十五便已行弱冠之礼,取字。取了字以后,除非特别亲近之人才可以直呼其名,一般人表示尊敬都只能叫他的字。苏轼竟直呼其名,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苏轼推开堵在门口的丫鬟,走了进去。

    程之才搂着一位身材婀娜的丫鬟,将嘴贴近其粉红的面颊,笑道:“来,让哥哥亲亲!”

    丫鬟欲拒还迎地贴着程之才,娇声道:“小官人,您的扣子我还没扣完呢!”

    苏轼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丫鬟急忙后腿了两步,安静地站在一旁。程之才伸了个懒腰,满脸不屑地看着他,用略带嘲讽地语气说道:“怎么,知道我们要成为一家人了,来给我道贺了?哦,不对,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谁和你一家人!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这桩婚事你必须取消!”苏轼抬高了音量。

    程之才得意地说道:“为什么要取消?我爹这会儿只怕细帖子已经写好了,一会儿就给贵府送去。”

    苏轼很清楚,下了细帖子,很快就是缴檐红、回鱼箸等流程,在这些步骤完成之前不管进行到哪一步双方家庭都可以反悔。如果双方不反悔了,就开始进行下定等一系列步骤。所以趁着现在还在初始阶段,程家反悔最好不过了,对苏八娘的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用温和地语气对程之才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咱们两家本就是亲戚,即使不结姻亲也不影响两家人的往来,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程之才冷笑道:“我当然喜欢八娘!”

    苏轼道:“虽然我现在对男女之情不甚明白,但是娘说过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在你的眼神里看不到我爹看我娘的那种眼神。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希望你能取消这门婚事。”

    程之才听对方的语气大有哀求之意,喜上眉梢,昂着头,得意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是。”苏轼回答的干净利落,大大出乎程之才的预料。

    “苏轼啊苏轼,没想到你也有求人的时候?”程之才愈发得意。

    苏轼放低姿态道:“只要你答应不娶姐姐,让我做什么都行。”

    “没想到八娘在你的心里这么重要!”程之才靠近苏轼,在其耳畔轻言,“只可惜你要失望了……八娘!我!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