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使劲揉了下眼睛,伸手触碰了下王弗的脸颊,发现不是幻觉,一把将其拥入怀中。清风拂过王弗的裙衫与秀发,不时散发阵阵幽香。苏轼将头埋入王弗颈间,紧紧地抱着她,仿佛一松开人便会消失一般。

    王弗整个人僵住了,她没想到苏轼会突然抱住自己,心跳加速,脸颊绯红。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在颤抖,似乎努力压抑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她犹豫片刻,将双手缓缓上移,轻抚苏轼颤抖的脊背,在其耳畔柔声道:“轼哥哥,在我面前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苏轼内心坚守的最后一道壁垒被王弗的这一席话彻底击溃,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他紧紧地抱着王弗,哭出声来。王弗没有说话,只是轻柔地拍着苏轼的背,许久,感觉到对方情绪稍微平和了些,才缓缓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轼将埋于对方颈间的头微微抬起,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道:“小弗,谢谢你。”

    王弗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看看你,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才两个多月不见竟瘦成这个样子,你姐姐知道你这么糟践自己,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苏轼点点头,哽咽道:“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过不了内心这一关!如果当初我再坚决点,不让姐姐嫁给程正辅那个混蛋,也许……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王弗推开苏轼,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自古婚姻之事皆父母之命,岂是我们所能做主的?这两个月我托人打听了你们家的很多事,大致情况我已了解。程家不肯医治你姐姐,若不是你闯入程府以命相搏,将其强行带回,只怕那时她就已经西去了。”

    苏轼伤感道:“可是又有何用呢,结局还是一样的!”

    王弗道:“人生总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事让我们无能为力,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永不放弃,努力做好当下我们所能做的每一件事,不管结果如何,起码我们尽力了,此生无憾,足矣!”

    眉山县衙。

    苏洵将当年程家非要促成这桩婚事,苏八娘生病不肯医治,自己将女儿接回家养病,以及程家又来抢走孩子致使苏八娘吐血而亡之事逐一陈述。

    县衙众人听后瞠目结舌,有甚者愤恨至极,但碍于程濬位高权重,公堂之上没人敢怒形于色。

    程濬喝道:“正因为如此,你们将苏八娘的死归咎于沈氏头上,才派家仆杀了她。”

    苏洵生气道:“小早已脱奴籍,并于两个多月前离开我家,我们连面都没见过,怎派她杀人!”

    程濬道:“你们就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才为她脱了奴籍!这样她杀了人,再自杀,死无对证,你们就可逍遥法外!”

    程夫人生气道:“小早去年就已脱奴籍,那时八娘还在你家好好的,我们怎会预知今年之事!兄……你莫要血口喷人!”她本欲称其“兄长”,但两家因为苏八娘之死已断交,便改了口。说完她转身对知县道:“小早何时脱了奴籍,大人自可去查证!”

    知县听后道:“既然与你们无关,为何要藏匿尸体?”

    王方道:“何来藏匿!是我听闻此女是苏家的丫鬟才将其带回,苏家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