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娇这才偃旗息鼓,重又懒洋洋窝进贵妃榻中。“外头人真是不像话,”她看上去仍气呼呼的,紧皱眉头,状似无心道:“纵你是庶出之女,总也是国公府的二姑娘,他们岂能对你这般无礼。”

    苏锦华闻言立时变了脸色,拢在衣袖下的指尖一跳一跳的,快要端不住素日伪装的柔弱和谦卑和顺了。

    李婆子忙带她往宅子里面走,“二姑娘该吃药了,咱回后院罢。”

    等到他们主仆俩走远了,苏蕴娇若无其事地翻弄着衣襟,唇角缓慢绽放一朵笑靥之花——虚与委蛇,她也会的。

    安然凑到贵妃榻旁,小声道:“二姑娘最不喜欢听嫡庶之类的话,大姑娘,您以前特意叮嘱过我们,不要在她面前提及嫡庶二字,今日您怎的却主动在二姑娘面前提起她庶出的身份了?”

    刚修剪过的手指甲圆润透明,苏蕴娇眨巴一下被太阳晒成金色的眼睫毛,望着手指甲道:“唔,忘了。”

    被苏锦华这样一搅和,苏蕴娇没了晒太阳的心情。

    还是筹谋一下正事罢。

    昨夜苏蕴娇几乎没怎么睡觉,她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怅然想了整晚。

    当下是天御二十年冬天,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她记得,与四皇子初见是在年后二月里。

    在遇见四皇子之前,苏蕴娇是国公府中无忧无忧的大姑娘,遇见四皇子之后,她由云端跌入泥潭,深陷其中直至香消玉殒。

    苏蕴娇已看透了四皇子彬彬有礼外表下藏着的狠毒和歹恶,这辈子自是不可能再爱上他,否则就真成了讨贱之人。反之,她要报复他,以及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讨回那错付的五年时光,为过去的自己争个说法。

    路,走错了一遍,教训够多了,绝不能再走错第二遍。

    苏蕴娇不是自大之人,她清楚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扳不倒生有皇族血统的四皇子的,必须得借其他人的势。

    放眼大晋,最适合让她借势的人选,正是太子池煊。

    池煊。

    脑海中浮现昨夜星辰下的惊鸿一瞥,想到池煊仰面望她时,那双漆黑发亮又深邃幽暗的眼眸,苏蕴娇心中不禁有所感慨。

    怎的上辈子她没发现太子池煊有副好皮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