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罢。”苏蕴娇晓得阿爹现在已经先入为主,站在田姨娘那头了,纵使她再用力解释,阿爹也不见得能听进去。

    她开始怄气——阿爹啊阿爹,你能成为开国公,真的全凭运气好,不若就依你的脑子和看人的眼光,当个庄稼汉都挣不到吃的。

    “我也不想解释了,反正阿爹你心里只有田姨娘,我再怎么解释,您也不会信我,反倒会以为我在狡辩。”她慵懒地翻个白眼,意味悠长道:“您就等着悔断肠子罢。”

    “安然,”苏蕴娇回头吩咐跟在她身后的安然,“回房间取几套衣裳,多取几身,我要去外头住。不知住多久,衣裳多备几身总没错。”

    安然领命进屋去了,苏蕴娇站在门口,扫了扫做作的田姨娘,又扫了扫阿爹,没忍住,冷哼出声音,“这家里上上下下,耳根子软的耳根子软,愚昧昏庸的愚昧昏庸,还有个把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奸诈小人,似我一般性子纯净、眼底揉不进脏东西的人,是住不下去了。”

    苏徵最烦别人说话阴阳怪气了,他使劲瞪苏蕴娇,“反了你了!”

    苏蕴娇丝毫不怕,她睁大眼睛回瞪苏国公,故意跟拿了衣裳出来的安然道:“阿娘要是问起我去哪儿了,便说我被阿爹和田姨娘联手气走了。再和阿娘说一声,”她撂着脸子,撞开挡在门口的田姨娘和苏国公,“让她莫出去找我,就算外头日子再苦,也比在家里受气强。”

    苏蕴娇当真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苏徵被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嘴唇两侧的胡须抖动得跟上了岸的鲶鱼似的。

    往前走几步,苏蕴娇越想越气,总觉得不能就这样走了,必须得留下些什么,让田文苑心里不舒服才行。

    若说什么能让田文苑心里不舒服,大概——是那件事了。

    停下前行的脚步,苏蕴娇揣着袖炉回身,佯装好奇地问田文苑,“想起来一件事。二姨娘近来怎么都不外出走动了?往常您不是最喜欢出门找朋友听戏喝茶的吗?”

    田文苑敷衍答道:“女人家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蕴娇闻言嗤笑出声,“巧了么不是,前段时日我遇着承恩伯的夫人,她与我闲叙时亦这样言说。”她顿在院中的一棵杉树地下,怪声怪气叹道:“哎,到底姨娘同承恩伯夫人关系好,连说的话都一样。”

    田文苑的眉心稍稍动了一下——这蹄子作甚突然提到承恩伯夫人。

    “不过,”苏蕴娇揉了揉鼻子,脸上的笑容盛放到最大,“女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也罢了,怎的连承恩伯也不来咱们府上做客了,我记得他和阿爹的关系素来很好,就如亲兄弟一般啊。”她深深凝视田文苑一眼,嘴里嘟嘟囔囔的往外头走,“怪了怪了。”

    她咋舌道:“怪了怪了。”

    透风的门口,田文苑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走出国公府的大门,苏蕴娇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忍住内心的委屈和憋闷,没让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