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陈苑转头看他,语气十分平静,“结婚前你喜欢怎么玩儿都可以,是谁我们也可以不管,甚至结婚后你还想继续我们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就是不能和她结婚,陈家的儿子,结婚的对象必须是门当户对的。”

    陈易冬顿感荒谬至极,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来,然后低头整理袖口。他穿衣服向来一丝不苟,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衬衫袖口、薄衫袖口,一层层都理好后,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你希望我的婚姻和你一样?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你同样也希望发生在宁静的身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对宁家的报答方式?”

    陈苑猛地转头看着他,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压低声音,“陈易冬,你知道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陈易冬唇角弯一下,淡淡道,“才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不是把宁静当作自己妹妹一样吗?说出这样的话,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陈苑下颌紧绷,一下像是被戳到最难堪的伤疤。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谁不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可是她不是不谙世事活在梦幻里的小女孩,也不是追求柏拉图精神恋爱的小姑娘。她也虚伪,她也世故,她也会算计,她也会比较。如果要她抛弃现有的一切,权力地位,金钱财富,父母亲情,只为了所谓的爱情,那么等激情退却后,自己还剩些什么?

    这么些年了,身边不是没有勇于放弃一切去追逐爱情的例子,可是真正经受住时间考验的,又剩了几个人?

    所以当初她选择了听从家里的安排,选择了自己该选择的人,而不是冲动地和那人一起离开,而自己也一直坚信,那时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归根结底,家族才是她赖以生存的根基,没有了家族,她陈苑将什么也不是了。

    于是陈苑淡淡一笑便恍如没听见这番话,只是平静地说:“你大可以坚持你自己的想法,也尽可以继续置家中的人于不顾,至于我们想要做什么,想对谁做什么,同样你也管不了。”

    “我不会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第二次,你们如果要继续下去,也别怪我翻脸。”陈易冬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还念着点姐弟的情谊,就别逼我。”

    说完后他很快转过身去,望向窗外楼下偌大的草坪,银杏树上的叶子落了半地,铺在草地上,像是一夜之间就从炎热的夏季跨入了秋季,世界突然变得很静寞,什么都不必再说。

    陈苑站在原地,听见他的脚步声迅速下了楼出了院子,听见他的汽车发动,很快离开。她望向窗外,一阵风刮过,几片叶子从树上落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些叶子,乘着秋风从高高的树上晃晃悠悠飘下去,前所未有的疲惫。

    陈易冬下楼时只和陈父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唤陈母一声,气得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就狠狠地扔在地上泄愤。

    陈父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想要干什么就由着他去吧,也不知道你做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用,反过来还和儿子闹得这么僵......”

    “你那儿子脾气比你还倔,我看他是鬼迷心窍了,继续由着他还不知道要捅出些什么篓子来,上次慈善晚会的时候,宁静的母亲愣是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过,引得那些好管闲事的人在我背后议论纷纷,我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破了。”

    陈父倒是笑了,“这有什么好气的,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就去说什么,你还管得过来?”

    陈母气得不轻,“你以为我真在乎那些人说什么?我还不是怕把宁家得罪狠了对你有影响吗?那年的事情要不是宁家,我们能这么平安抽身出来吗?还有这次的提干,你还想不想往上走了?”

    陈父叹了口气,“当初确实宁家帮了我不少,但是易冬确实不喜欢宁家的那丫头,我们也不能太勉强他,如果宁家需要,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孩子一辈子的幸福,还是要慎重一些,别太罔顾他的意愿,强扭的瓜不甜。至于提干的事情,我基本上不再去想了,有时激流勇退,也未必是件坏事……”

    “激流勇退?有时你想退也不见得别人就会让你退啊,”陈母冷笑了一声,“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人家宁静多懂事的一孩子,人漂亮不说,家教又好,这些年来对我们一直都是尊敬有加,从来没有拿过乔,这么好的孩子错过了可不可惜?更别提多了宁家这一道保险,以后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