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成公十五年BC576六月,宋共公去世,太子成即位,是为宋平公。宋国的政局自宋文公登基鲁文公十六年以来的三十余年间一直非常稳定,但是谁也没有料到随着宋平公的即位,一场巨大的动乱正在酝酿之中,而且很快就爆发了。

    八月,宋人安葬了先君。当时华元为右师、鱼石为左师、荡泽为司马、华喜为司徒、公孙师为司城、向为人为大司寇、鳞朱为少司寇、向带为太宰、鱼府为少宰。其中华氏属于戴族,公孙师为属于庄族,其他六人属于桓族。

    宋共公的兄弟公子肥很久以前就想求得卿士地位,然而卿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身体强健,期待他们正常退休是没希望了。公子肥也不想继续等下去,便在暗中搜集卿士们的黑材料,准备在适当时机扳倒其中某位再取而代之。

    后来他终于抓住了荡泽的“把柄”。原来公子肥的探子发现最近一段时期内,有位服饰华丽的美少年频繁出入荡府,有时还与荡泽勾肩搭背,关系十分亲密。

    那个探子邀功心切,便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且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向公子肥报告说,荡泽不但“包养**”而且是个“像姑”。

    公子肥的理智已经被贪欲所淹没,他大喜过望,转身就向宋共公控告荡泽。但是后来查明,那个男孩不过是荡泽的一个高级家臣的儿子,是来向府陪荡泽的儿子读书的。

    公子肥搞出了一个大丑,被宋人笑话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荡泽等人的生活也受到了很大影响,那个被污蔑为“**”的男孩因为性情刚烈、忍受不了羞辱而自杀了;荡泽从此与公子肥结下了深仇大恨。

    宋共公去世后,公子肥虽然失去了旧靠山,但很快又取得了宋平公的宠信。宋平公即位之初便做了一些有损荡泽利益的决定:他任命公子肥为少司马,又把荡泽的一部分权力夺过来交给公子肥。

    公子肥有了新君撑腰,便开始公然与荡泽唱反调:荡泽做出的决定他都要反对;荡泽发出的命令,都被他肆意篡改或者取消。他又积极拉拢其他官员,怂恿他们跟荡泽对着干。

    荡泽感到局势向着越来越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于是决定抢先下手,趁宋平公立足未稳之时除掉公子肥。

    自杀男孩的父亲得知主人的想法后立即主动请缨。他流着泪说,自己是刺杀公子肥最合适的人选,人们会认为刺杀行动只是一位伤心欲绝的父亲的最后报复,而不会连累到他的主人。荡泽说,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会照顾好他的家庭。

    八月底的某个清晨,公子肥像往常一样乘坐轩车上朝。他刚刚打了个盹,突然听见前方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他猛一睁眼,一支箭已经到了面门;公子肥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利箭贯脑,栽倒在车中。

    凶手用箭指着公子肥的随从,随从惊恐万状,动也不敢动。家臣于是大叫道:“肥啊!你夺走我最珍贵的宝物,我也夺走你最宝贵的贱命!”说完扔掉弓,倒转箭头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华元当时已经进入官署,正等着上朝。消息马上传过来,华元感到非常恐惧,也完全摸不清状况:他不清楚刺杀公子肥是个孤立事件还是系列事件的开始,不清楚背后的势力只有荡泽还是扩大到了整个桓族,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暴尸街头的人。

    华喜当时在他身边,他转身问华喜应当如何应对。华喜更没有主意,他结结巴巴地说:“桓族极盛,不可与之为敌。我看还是逃吧!”

    人在彷徨无措之时总会轻信他人的意见,华元马上决定出逃。他临行前留下一句话,大意是:“我身为公室右师,朝中百官都以我马首是瞻。公室卑下,我却无力匡扶,这是我的罪过;我无法治理官员,哪里还敢赖在卿位上?”

    华元逃走之后,宋平公顿时炸了毛,公孙师立即把卫戍部队集合起来调入宫中。鱼石等卿士则表示坚决君主安全。宋平公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但是他却无力处置荡泽,因为半个国家的权力都掌握在桓氏手中,而且荡泽手中握有兵权。

    鱼石是宋国亚卿,在桓族中地位又最高,他马上召集桓族的重要人物开会。鱼石要求荡泽把他了解的都说出来,荡泽完全没有隐瞒真相的意思,痛快地将情况和盘托出,人们这才得知刺杀事件的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