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弄月,苏墨画和繁星终于踏上了归国的路程,路上的苏墨画不复来时的欢欣和轻松,她的眉间多多少少都噙着些忧虑。

    繁星看得出来,却也不说破,只能任她兀自出神。

    苏墨画除却了心中那些隐秘的小心思外,还隐隐觉得此行还是未必能像想象的那么顺利。具体要发生什么她说不清,但是总是又要有事情发生了。

    马车还是很颠簸,但是苏墨画拧着眉没有吭过一声,繁星给她铺上厚厚的垫子,她也是淡淡一笑,并不是很在意。若是当初的苏墨画,必然会在这时冲过去欢呼一声,顺便抱怨一下马车的颠簸。

    可是毕竟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娇俏的姑娘了。

    这次她们并没有找车夫,是繁星亲自驾的车,一路上倒也顺风顺水。路过上次的那条路时,苏墨画甚至抬眼往外看了一眼,触景生情,她想起了上次过来时那个憨厚的汉子。

    虽是强盗,却也有一颗温柔细腻的心。

    苏墨画眨眨眼,只觉得世事难料,一切皆不能掌握。她将一双纤细得过分的手摊开,眼中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她在心中默然想到,若是此刻哥哥就在身旁,那该多好。

    她没有想到,那个白衣如仙气质绝尘的男子此刻也正如此想着,他的眉毛细长挺直,脑中如走马灯一般将从前的一幕幕都回想了一遍,渐渐的,那双好看的眉毛慢慢拧在了一起。好似想到了这天下最值得可惜的事情。

    是啊,怎么能不可惜呢,他竟然将他的妺妺一丢就是四年。

    四年前,他为替苏墨画寻找治病的药引,独自前往苗疆。本胜券在握的事情却在中途发生了变故,以至于他第一次对苏墨画失言了。

    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和苏墨画说过:“你只需乖乖待在谷中等着哥哥,等哥哥回来了便带你去泽黎看沿途花。”

    那个小小的粉雕玉琢的姑娘仰着一张白净的脸问:“可是哥哥,你这次又要去很久吗?”

    “不会的。”他宠溺地抚摸她的头顶,苏墨画从小便不喜欢被人摸头,可是每次他的抚摸她都会欣然接受,风钺本不愿让她不开心,可是如神人般的他却也会因为这样的小特权而觉得幸福,于是这个习惯便也一直保留了下来。

    他说了不会的,还答应她带她去看沿途花,可是他却没能如约回去,那个倔强又任性的妮子怕是要生气了吧。风钺无奈皱紧一双好看的眉毛,怎么办,他竟是有些畏缩了呢。若是她气他恼他,他是真的会难过啊。

    他的妺妺,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没有哥哥她是不是会哭?

    风钺站起身来,带起一阵清凉的风,只见他身姿悠然姿态高傲,只在眉眼间带了一丝郁色。他的腿脚还是有些不方便,待他再好一点点,他就可以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风钺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若是待他回去她却依然有了爱人,他又要如何自处?以哥哥的身份?他的剑眉越蹙越紧,一双精致的大手也渐渐握紧,脉络清晰的血管也都显现了出来。他虽面上风淡云轻,但是从那双琉黑的眸子中还是可以看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