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苏家宝说:“我没生你的气,本来借资这件事情就是为了照顾临时有困难的工人,帮着救急用的,白雪,我没说你不对。”

    白雪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赞同,不禁一阵郁闷,伸手摸过来一只油笔,啪嗒啪嗒按着收弹笔芯的按钮。

    “苏家宝,不是,你没听明白是吗?这不是有没有钱,念没念过书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和对别人工作尊重的一种意识。我每天要负责给整个项目部的工人借饭票借资,这过手的都是钱,我得反复核对,生怕多一分少一分的,最后担了责任。我干的是本职工作,拿钱办事么,应当应分的,但是总有那么些人,觉得我们的服务是天经地义的,就活该被占用休息时间为他们服务。”

    白雪又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说到后来说得自己都郁闷了,狠狠地按了两下油笔上的按钮。

    “白雪。”

    苏家宝叫她的名字,柔软粘连的两个音落进耳朵,白雪不想抬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脸的沮丧,于是,低低的回了一声,“嗯。”

    一颗圆圆的糖果被塞进她手里。

    “别不高兴了,请你吃糖。”

    “啊?”白雪攥着糖,先是一呆,随后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嗔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苏家宝浅浅温柔的声音响起:“谁都不容易,谁都不能要求别人去做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人。”

    那天临走前,苏家宝低头朝着白雪一笑,真真切切的笑。

    白雪看到他眼里游弋着轻轻浅浅的温暖,听到凉风里无数繁花倏忽绽放时喷薄而出的鸣啸。

    苏家宝说:“白雪,其实你挺好的了。”

    白雪呆呆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挪动一下。

    如果她有心脏病的话,那么苏家宝的这一句话,应该可以直接把她送去太平间了。

    这么一会短暂的相处,他的只言片语和不经意的动作,就像一把无形的手把她的心一会儿泡冷水里一会儿泡沸水里,反反复复。

    白雪不由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热胀冷缩几乎碎掉那是她的错觉,心脏它还在坚强的跳动。

    苏家宝从财务室出来,就赶忙回去修理班干活,到了晚上八点十五,准时跟郝工打声招呼,小跑着过去孙老师家接苏招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