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自己先走吧,我自己在后面慢慢跟过来。”头发混着汗水贴在她的大脑门上,内心期待吴桐自己能先走,这样她就能慢悠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了,不用觉得自己拖了后腿。

    吴桐没说话,也没催她,只是等她休息好之后又递上了那双纤长的手,她也不好再拒绝,休息好之后又再次启程了。

    一个小时后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树上的冰挂渐渐融化,变成了一滴滴的雨水。

    “快拍照,不然等下就没有雾凇可以拍了。”她一屁股坐在满是落叶和雨水的石凳上,已经顾得了干净卫生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像她家里养的小黄狗一样。

    吴桐松开她的手,将她的背包挂在臂弯,掏出手机拍这莽莽丛林里山间的照片。

    冯筝无意间抬头,看到他握着手机不停抖动的右手,艰难地解锁后抬起来试图拍照,好几次右手都与拍照键擦身而过,最后换了右手拿手机,左手点拍照按钮才好一点。

    因为颤抖,照片质量并不好。

    是因为拉她太用力了手才这样的吧。她感觉心脏像被猛烈撞击了一下,随后便是潺潺暖流,像触电般传到全身,胸口都没那么凉了。

    冯筝的原生家庭并不和谐幸福,父亲好吃懒做好赌博,她和弟弟的学费都是靠母亲一双手在土地里扒拉出来的,不到160cm的女人,在村里承包了五十亩的地,春秋季农忙时每天仅能睡四个小时。

    母亲因为付出得多,怨气也重,怨父亲的懒散暴躁,怨她和弟弟是拖油瓶。冯筝可怜心疼母亲,母亲的一辈子,没有多少时间和金钱是花在自己身上的。大学没有让她办助学贷款、毕业这些年也没让她扶养年龄差11岁的弟弟,她已经很知足了,至于母亲的坏脾气,是她应该受的,母亲用一辈子,给她垫高了起点,至少没有让她像村里其他女生一样早早辍学打工。

    但她恐婚,怕自己活得像母亲一样,一辈子操劳、抱怨、绝望,也担心自己找个和父亲一样的老公。所以她看到吴桐能吃苦、不抱怨的时候有些许心动。

    冯筝收回思绪:“你先上去吧,我歇好了自己上去。”纠结很久,还是关心了一下,“你的手还好吗?”

    吴桐收起手机,抿着嘴笑了笑:“没事,我们家干活都得爬山,从小习惯了,不是什么事。”

    “为啥干活还得爬山?”平原地区出生长大的她,不能理解山区的生活。

    “我们家山上的地貌土和黄山类似,大多都是石头,只有山上少数地方才有土,有土才能种庄稼,所以干活都得爬山。”

    她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头一次听说干活还要上山的,地域差异挺有意思的。

    他们到狮林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吴桐背着包,左手拎着她的双肩包,右手拎着她艰难地爬了上来。

    衣服已被雨水浇透,冰凉的贴在身上,刘海贴着额头,像个倒扣的西瓜皮。冯筝进房间时差不多已经被冻傻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恍惚间感觉他们不是来爬山的,是来渡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