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好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次她真的听话了。

    “我就在前面等你,三里地,半个时辰,你不来,我就放火烧光这座山。”

    似是被她话中的认真所慑到,司珏难得愣神了片刻。

    “记住,看好你自己,不然我让他们给你偿命!”

    裴温好拽住女人,散开的鼠蚁蛇虫爬了一路,她们踩在这条路上狂奔而去。

    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司珏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压制的内力倾斜而出。浓郁至极,像是从地心涌来的蓝色岩浆,贴着地面爆炸开,掀翻了周围不断扑来的追兵。

    跗骨之蛆燃尽,方圆之内,寸草不留。

    经脉枯竭之后,司珏站在原地,没有内力的身体让她异常轻松,她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体内的毒素只能依附在内力中,她只要肯舍下一身内力,就能不受毒素折磨。但舍去内力之后,没有自保之力,只会让她比毒素折磨死得更快。

    碑林身后是幽深的森林,而蚂蚁的巢穴建在地下,如果找到洞口,灌水入内,或者放烟进洞,所有蚂蚁都会倾巢而出。司珏觉得销魂窟就像一座藏污纳垢的蚂蚁窝,而自己就是捣了蚂蚁窝的入侵者,那些蚂蚁如同失了神智一般,听从号令,从各个洞口赶来,铺天盖地的蚁潮,每个蚂蚁都挥动着他们尖锐若刀的前肢与口器,誓要将她即刻抹杀。

    望着远处陆续赶来的大批人马,周围群山草木皆兵,司珏凉薄一笑。

    调兵遣将这样迅速,制盐的人是战场上的老兵,而这里又是京城,是天子脚下,加上之前搜集到的线索,幕后之人的样子清晰起来,而那些暗藏在大皁和平假象之下吸食民脂血膏的蚂蟥,终于露出了它们连须子都浸满鲜血的头颅。

    但蝼蚁终究只是蝼蚁。

    天色阴暗下来,司珏靠在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树边,听着耳边追兵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与刀剑划过空气的破空响,又想起临走时那个女人的话。

    司珏想了又想,最后嗤笑一声。

    随着笑音出现的,是乌压压的暗影,原来阴暗的天色并非乌云蔽日,而是暗影卫以黄雀之姿盘旋而至,停留在上空的各个角落。

    她抹去唇边溢出的血迹,开口道:“暗影卫听令。”

    声音散在空中,细小,却清晰无比:“要废的,一个都不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