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款?”裴温好想起来了,“你的意思是,去年北上路上饿殍遍野,流民纷纷卖女求存,都是因为有人侵吞了灾民款?”

    “不错。”司珏沉声道,“南方大旱,父皇早早下令让人拨去赈灾款,而流民移到北方便被强制送往县城。去年那个时候,我正在处理江湖事务,无暇分心,没有察觉到流民不减反多的反常。”

    裴温好也是沉思了很久,却不赞同司珏的看法:“我有个疑问,刘家姑娘到底为何身染媚毒?”

    司珏如实坦白:“她被我派去打探消息。山庄中有多名女子连续失踪,她年纪轻轻,武功不错,我便让她守在那里查明情况。但是后来她也失踪了,三天后才被人在山底湖中打捞上来。她一身的伤,还有多处是从山崖跌落导致的骨折伤痕。花老能治外伤,却清不了她的媚毒。最开始媚毒发作还不明显,花老能用药压制住,但后来,媚毒发作后她就像魔障一般自残,这毒竟然到了伤人性命的地步。”

    听她这样叙述,裴温好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终。怪不得刘家姑娘身上的媚毒这样严重,那药物像毒又不是毒,一旦染上便会上瘾,而且无法戒掉,强行戒反而会伤及性命。

    “这样看,刘家姑娘的确是去销魂窟转了一趟。但是她是从山上跌下来……没准销魂窟的某个出口便在山上。”裴温好思考道。

    司珏却摇头道:“我早就让人把那座山翻了一个遍,后来又带你从山脚走到山顶。以你的嗅觉,能发现暗影身上的细小伤痕,却闻不到媚毒的味道,想来那入口应该不是在山上。”

    两人彼此对视着安静了一会儿,司珏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找到销魂窟入口的那个村庄吗?你在村庄里各户人家翻找了许久,都没有闻到刘家姑娘身上的味道,却在山下湖边、在我们去沼泽的时候闻了出来,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吗?”

    裴温好心中顿时一惊,她略一细想,冷汗便下来了:“那是为何?”

    “我认为有人在跟踪我们。他想把我们引向沼泽,目的便是让沼泽吞吃了我们。”说到这里,司珏语气诚恳道,“因为有你在,我们不仅完好无损地从沼泽中出来,又发现沼泽中的盐湖,继而清剿私盐制造点、销魂窟。”

    裴温好越发心惊,她想这一出安排真的是十分精巧,她只是告诉司珏有咸湿味,并未说像是盐湖,司珏便打定主意要去查看。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跟在司珏身边,那简直后果不堪设想。

    “那到底会是谁呢?那些人为什么会将你的信息摸得如此清楚?如果我当时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也会只身进入沼泽?”

    司珏没有说话,看样子是默认了。

    见裴温好愁容愈深,司珏安慰人道:“别忘了我武功高强,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信我会命折在沼泽。险中生智嘛,总会安然无恙。”

    司珏越这样安抚她,她心中的忧愁便越发浓稠,如果真的像司珏说的那样,那些人早早便发现司珏暗中调查的事情,那她岂不是一直都处于危险之中?

    再想起来去监牢路上呼延异派人传的话,裴温好越发焦急起来。

    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裴温好继续前面的话题:“我们在沼泽中见到制造私盐的人,都当过兵,身份可查。而他们又都有销魂窟的牌子,虽然是地牌,却证明私盐与销魂窟之间必定有联系。”

    裴温好觉得自己很笨,她能发现的疑点,司珏可能早就发现了,但还是坚持说下去道:“沼泽埋尸,做私盐的人可以进出销魂窟,而灾民款被侵吞,流民驻扎的县城沦为人间炼狱,炼狱中央便是肉林窟所在,我认为,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脱不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