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被孟婆教训够了之后的严学真顶着一脑袋的大肿包坐在尚安安身边,“这表情,想家里人了吗?”

    “你难道不想吗?”对于尚安安而言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严学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刹那,“我想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看见啊。”他的手指指向了这片彼岸花原野尽头的一口水井,“想着自己想见的人的样子,然后跳到那口井里面……”

    不等对方话音落没落,尚安安便已经风一样飘到那口井旁边准备往下跳。

    “那边的!在干什么!”才走不久的孟婆又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勺子将准备往井里跳的尚安安给打飞好几米远。

    “是,是他告诉我跳进去就可以见到家人的。”尚安安从地上爬起,语气与其说是委屈,倒不如说是怨念。

    “这是孟婆汤的底料,你丫头跳进去就直接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了。严学真!给老娘滚过来!”

    “是她自己不听我说完的。”严学真学着尚安安的口气在离孟婆好几米远的地方吊儿郎当地站着,“并且跳下去了,记忆清空了,就转生了,当然就可以见到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孟婆一勺子过去又给严学真脑袋上来了一记,随后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留下尚安安用足矣杀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谁让你拿起半截就开跑咯。”严学真心虚地将脑袋转到一边准备迎接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接踵而至的尴尬空白,反而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出于心虚,严学真偏过头去用余光看了看尚安安的反应,却只看见她背过身子发出小声的啜泣,半透明的手在脸上徒劳地抹着似乎是想要拭去脸上的泪水,可现实是亡灵的哭泣是没有眼泪的,但之所以还有流泪的错觉只是因为尚且残留的人类部分所带来的下意识反应而已。

    “你,哭了?”他绕到尚安安身前想要确定清楚状况,但尚安安立刻又将身子背过去,以极快的速度朝远方飘走。

    “别,别跑啊!喂!”严学真头疼地加快自己的速度跑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开那种玩笑的。对不起对不起。你看,这里的彼岸花长得可快了,拔了又长长了又拔,你看你看。”他在对方面前蹲下身子用手将那些彼岸花连根拔起,空出的地方又迅速长出新的彼岸花,紧接着他又扯掉——以此往复似乎是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逗尚安安开心。

    “严学真!”孟婆忍无可忍,这回拿着的勺子不是木勺而是钢勺。“给老娘滚过来!”

    “啊!别啊!”还不等严学真逃跑,孟婆便已经三两步追上来把他按住,给他的脑袋好生锤了十几下后才和打完孩子的妈妈一样把他扔到一边去继续忙自己的活路了。

    “噗。”尚安安看严学真吃瘪忍不住破涕为笑。

    “你笑了。”严学真揉着脑袋,看着她绷紧了的面颊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