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蓬懒得回答他,只翻了个白眼,便伏在重楼胸口静静平复呼吸。重楼不是没提过让他在下,但平日里重楼体现的体力,无疑告诉飞蓬一个残忍的事实——内力没恢复到从前伯仲之间的状态前,他在上是绝对满足不了重楼的。那为了不折腾到一半没力气,还满足不了爱人,此事就推后吧。

    没得到回答的重楼毫不在意飞蓬的小性子,只轻笑着把人抱起去沐浴。余下那段日子,他始终守在魔教,处理一些积攒的只能自己拿主意的教务,和飞蓬一起安然度日。

    直到有朝一日,他们俩得到一封战约,署名瞳主,地点在昆仑山巅。

    “如你所料。”重楼不无慨叹。

    飞蓬倒是很平静,虽是被迫,但他到底是追随了瞳主多年,对此人的想法多有揣测:“魔瞳宫最初的起源和历代宫主最后的归处,做一个了断,也是理所当然。从今以后,就没有魔瞳宫了。”

    “那我们出发吧。”重楼说做就做,半点拖延之意都无。事实上,哪怕他现在的实力肯定还是不如瞳主,有飞蓬陪在身边,便也无畏无惧。

    说来也巧,他们到昆仑境内时,恰是暖春。山间温度不高也不低,满目青葱翠碧,青草香泛着湿润的水汽,雾气浓郁纯白,被一阵风驱散开来。

    “很美的景色,适合埋骨。”重楼站在山道里,仰望着浓云散开偶露的地宫尖角,语气玩味。

    清风送来一声低笑,正是瞳主:“那正好,今日必有人埋骨于此。”

    飞蓬与重楼并肩,正回头眺望一望无际的山路。听见这两句斗嘴之言,他转过头,淡然回道:“不必多说,手底下见真章就是。”他随手握住重楼的手掌,踏步继续向上。

    经过几道魔瞳宫历代宫主与继承人方知的机关和杀阵,古朴而黝黑的地宫大门已在他们眼前。像一只神话中凶兽的大嘴,透着阴暗不祥的气息,令人一眼便心生不适。

    但不管是重楼还是飞蓬都没停留,他们越过层层阻碍,畅通无阻来到了一处极大的祭坛上。

    祭坛上有一处天坑,坑边站着瞳主,正静静俯瞰着坑中棺木。听见身后动静,他并未回头,只淡淡道:“这是我魔瞳宫开派祖师,天生异瞳被人排斥,瞳术自他而始,邪魔两道自他而荣。”所谓邪魔两道,乃邪道和魔道,一共九大门派,又被正道统称为邪魔九道。

    重楼与飞蓬安静聆听着,并未打断,却见瞳主转过身来,似笑非笑道:“你们俩倒是做了正道千年想干没干成的,彻底毁掉魔瞳宫。”

    “那是飞蓬的功劳。”重楼可并不打算居高自傲。

    飞蓬也道:“是你小觑我、放任我,自以为能掌握局面。”他可不信那一回,自己自选去魔教做内应,不是瞳主刻意造成的结果。他从头到尾,都在等自己和重楼重复他过去的经历,交情日深却自相残杀。

    “不错,是我玩脱了。”瞳主哈哈大笑起来:“可我觉得挺好,真的挺好。”火焰一样明亮的异彩,在他暗红的眼睛里绽放,有一瞬让飞蓬觉得很像重楼,就是平时颜色深了点儿,不好看。

    小小的出神很快便醒转,飞蓬适时同瞳主拉开了距离。这个人已用上了瞳术,但哪怕失去傲视群雄的深厚内力,飞蓬沉浸瞳术多年的危机感,也让他及时避开了被控制的风险。纹着隐绣的蓝色衣袖飞舞,飞沙走石对准瞳主的眼睛撒去,琴中剑已出,剑鸣迎合着琴音,形成锋锐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