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太凤君眼角一挑,笑得有些凉意,“皇帝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父君说笑了,边疆八百里加急快报入宫,一骑绝尘,谁人不知。”

    郁瑶向前走了几步,却并未挨近太凤君身边,只隔开一丈远,低头看着眼前几株茉莉。

    太凤君性子强硬狠厉,与人不为善,侍弄花草倒有一套,茉莉原生于南方,在京城倒也被他养得很好,这几株枝叶青翠,洁白花朵秀雅芳香,恍惚间倒显得他们之间平和了几分,而不是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争斗。

    “父君,可是赫赫与我大周开战了吗?”她问。

    太凤君抬头睨了她一眼,“你昨日接二连三地派人去宣政殿探听,怎么,此刻还来明知故问?”

    既然他将话挑明了说,郁瑶也落得自在,无需再弯弯绕绕。

    “您既知道儿臣遣人来打探,那更应当知道,那些人什么都没探着。”她平静道,“儿臣在您面前,总是棋逊一招的。”

    太凤君笑了一笑,未置可否,似乎当真对面前几盆花草极上心一样,以剪刀细心修剪端详,只不开口。

    郁瑶看着他,浅浅吸了一口气,“战事当前,儿臣想为父君分忧。”

    自她踏进仁寿宫起,目光只专注于花草的太凤君,终于丢下剪子,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将眼神投向她。

    “分忧?”他略略挑起眉梢,笑容说不清是玩味还是嘲弄。

    “儿臣幼年登基,少不更事,朝政全仰赖父君操心,多年来感激惭愧不已。如今儿臣年已二十,赫赫与我军再度开战,儿臣愿学着初涉政事,不使父君过于操劳。”

    院子里顿时极静,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低垂着头不敢发出半分动静,郁瑶与太凤君相隔数步,两相凝望。

    郁瑶面容平静,但掌心却被汗水沁得一片潮湿。

    她这一番话,措辞冠冕堂皇,但谁都能听明白,是在明晃晃地向太凤君要权了,也许下一刻就会将他激怒。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一次,几乎是多余的尝试。

    或许是她内心深处,还想给双方留最后一条退路吧。假若太凤君松口答允她,哪怕不是立刻归还权柄,只是准许她逐步插手政事,让她将最紧要的事做了,那她也可以不走最决绝的那一步,她可以暂时不动吏部尚书,也可以与这位所谓亲生父亲,维持父慈女孝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