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大度,甚至亲自为他张罗此事,可是顾景渊却清楚她心中断不会好受,直到他出生,母后才高兴些。顾景渊小的时候,每次父皇召旁人侍寝时,母后脸上的落寞,都让太子恨不得捅他一刀。

    清楚太子对皇上颇有微词,皇后劝了他不少次,说什么父皇活得也很辛苦,为了制衡,很多事不得不做。

    太子却始终瞧不起他的行为,难道跟旁的女子多睡一次就能睡出天下来?现在人死了,才不碰后宫的女子,再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又有何用?李贵妃固然是害死母后的刽子手,在太子心中,最恨的却是皇上,因为真正让皇后伤心的人是他。

    想起往事,太子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周身的气息也有些冷,“若是非靠联姻才可坐稳太子之位,这个位置孙儿不要也罢,他爱给谁给谁吧,皇祖母若无旁的事,孙儿便退下了。”

    这是近两年,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太后也没好继续劝。

    太子的这番话没多久便传到了皇上耳中,他气的当即砸了手里的杯子,声音冷得渗人,“行行行,他厉害!这个不屑那个不屑!他有本事就硬气一辈子!朕倒要看看他以后怎么收场?”

    怕他气出个好歹,太后特意来了乾清宫一趟,她一身盛装,雍容华贵的很,年轻时同样是个美人,相较于当今圣上的暴躁脾气,她的脾气要显得温和的多。

    见她来了,皇上连忙站了起来,他一向孝顺,硬是压下心中的怒火,搀住了母后的手,“母后怎么来了?”

    “说哀家怎么来了,大老远就听到在摔杯子,还嫌火气不够大?”

    他明明正值壮年,身体却大不如以前,郑公公不止一次地说他几乎成宿睡不着觉,最近又时不时上火,单鼻血就流了好几次,太后仅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心疼。

    想起太子,皇上心中仍旧满是压不住的火气,“他也就仗着朕拿他没办法!若非朕答应了敏儿多多包容他,就冲他这臭脾气,早将他发配边疆了!”

    太后就是怕他心中憋火,才跑了这一趟,她叹口气道:“也别气,阿敏的离去本就是他的心结,他头两年整日闷着连句话都不说,哀家瞧着都心痛,现在总归像个正常人了,等成了家,知道当家的难,总归会收敛些。他本就不喜把亲事当成政治的牺牲品,这个时候反对,也实属正常,哀家却未曾料到他竟然有心娶黎丫头。”

    当初他将阿黎带回宫时,是皇上派人将阿黎送了回去,自然知道两人有些渊源。甚至知道太子帮她的事,不然皇上也不会特意在宴会上将阿黎唤到跟前。

    皇上一双眼睛阅人无数,同样不喜欢心思太过深沉的,阿黎性子柔和,一双眼睛又极为干净,其实皇上对她印象并不差,只不过觉得这样的小姑娘,多少不适合进宫。

    皇上的怒火稍微收敛了些,“他未必有多喜欢,依朕看,不过是想跟朕作对罢了!”

    见他神情缓和了下来,太后失笑摇头,“哪是跟作对,那丫头瞧着就很乖巧,哀家乍一看就很喜欢,太子对她有好感也实属正常,他若实在喜欢不若就让他纳为侧妃吧?曦丫头那里哀家去说,她就算心中不满,也绝不敢抗旨不遵。”

    皇上神情却顿了顿,叹息了一声道:“母后有所不知,沈穆峻在军中极有威望,当年那一战,他明知是必死之战,还是带领大军突袭了蛮夷,救了不少人的命,不少将领都对他忠心耿耿。当初老大想求娶沈曦时,朕便犹豫过,偏偏当时薛贵妃又看中了林丹霞,一个是现任将军的女儿,另一个是已逝战神的女儿,最终朕还是将沈曦嫁给了他,现如今若是将沈黎赐给太子当侧妃,林丹慕为正妃,不仅打了老大的脸,也打了沈穆峻的脸,朕不能寒了众将领的心。”

    太后不赞同地摇头,“呀,以哀家之见,就是考虑的太多,算了算了,哀家不管了,爱怎样怎样吧,哀家也把话放这儿,别太子没同意率先赐了婚,好不容易父子关系缓和了一些,又将他推远,若阿敏在世,也绝不赞成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