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坐的这马车比起沈家的简陋许多,只一张小小桌案摆在正中,旁的什么器具都没有。

    桌上放着一卷画轴,方才徐连似乎就是在看这轴画,只是此刻画轴已收起,不知画上是什么。

    安安上了车,根本无心观察周围,只慢慢爬缩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她抱着膝,小脑袋埋入膝间,虽没有在流泪,周身却是笼罩着几乎可见的悲伤与无措,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无意与徐连产生更多交流。

    徐连轻咳一声也没能吸引来她的注意力,只好将目光流连在车内,想要寻个能讨安安欢喜的物什,却完全是无用功。

    她本身不喜外物,甚至无有口腹之欲,带在身上的食物都只有干巴巴的干粮,更别提什么精巧的小玩意儿了。

    想要狠心就这么不管安安了,可那相似的面容又一直牵绕着她的心,让她没法就此放下。

    且安安本就是慕永哄来的,原因多半也和她有关,她若真不睬,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对不住。”徐连琢磨半天,只琢磨出来一句道歉,许诺道:“等到了京城,我立刻就去替你寻你爹爹来。”

    安安那双笼着雾的眼看了过来,默然一会儿却是说:“不是你的错,不用向安安道歉。”

    拐自己来的是慕永,听徐连先前的话就知道她并不知情,安安即便心里委屈也不会将这怨气加在她身上。

    徐连听她这么说,一时有些晃神,回神过来时,眼眶有些潮,苦笑道:“你们的善解人意倒也如出一辙。”

    她将那画轴展开,画上凤袍女子正是她的挚友邓婵。

    画上的邓婵瘦弱得有些脱形,凤袍不似是穿在她身上的,而是压在她肩上的。

    然而即便双颊微微凹下,骨瘦如柴,她的轮廓也依稀看得出她是个倾城的美人。

    因着正被绘画画像,她翘起了唇角强颜欢笑,然而她的眉仍习惯性地蹙起,眼中无半点喜意,只沉淀着复杂情绪,有绝望也有希冀。

    画师的本事很不错,绘出的邓婵栩栩如生,若她是健康状态,那与安安除了瞳色不同,模样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

    但也只是容貌相似了,二人的神态完全不同,安安天真懵懂又无邪,邓婵却似是在苦水中浸泡久了,即便笑起来也让观者心感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