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我们是军区情报部的,815当天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如实向组织汇报,不能有半点隐瞒,明白么?”

    傅平安说:“拉倒吧,别演了,就这演技我都替你们害臊,老子没工夫陪你们玩,你们想听军事机密对吧,听好了,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山守备区海防三团九连列兵傅平安,就这些了,多了一个字不说。”

    扮演少校的人生气了,摸出烟来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没人知道你活着,如果你配合,你还能回家,如果不配合,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傅平安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笑完了说道:“你知道我最不怕的是什么吗?我最不怕的就是死,我求求你们,给我来一枪,来个干脆的。”

    两个朝鲜特工对视一眼,很无趣的走了。

    他们刚出病房,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回头一看,伤员敲碎了一只盐水瓶,正艰难的捡起锋利的玻璃碎片往手腕上划。

    傅平安没在演戏,他是真心求死,玻璃碎片在手腕上划出一道很深的伤口,只差分毫就伤到大血管,医生护士冲进来急救,也顾不上说中国话了,朝鲜语叽里呱啦一阵嚷嚷,傅平安的伤口包上了,人也被约束带捆了起来,防止他再次自杀。

    但是傅平安开始绝食,他一闭上眼睛就想到牺牲的战友,三位大哥都牺牲了,祝孟军生死未卜,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贪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但是身为军人,他又有守土职责,怎能放任异国军队肆意妄为,两种心情交织矛盾,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自杀也没那么容易,护士强行给他吊葡萄糖,灌流质食品,保证人必须活着。

    ……

    东山守备区招待所,高小波和祝孟军的家属也相继来到,高小波的父母是普通老百姓,有着山东人的质朴和豪爽,对于儿子的牺牲没有任何怨言,在现场还有一个女军官默默陪着烈士家属,据说她是高小波的女朋友。

    祝孟军的家属是自己开车来的,一辆黑色的奔驰S600,父母都是衣冠楚楚的体面人,政委陪着烈士家属们坐着,等待最后一家人,也就是烈士潘兴家属的到来。

    有人悄悄告诉政委,潘兴的家属不会来了,潘兴和家庭闹僵了,他爹根本不认这个儿子,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政委将信将疑间,一辆西北省区牌照的越野车风尘仆仆驶入大院,车上下来一个腰杆笔直,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虽然穿着便装,一身军人气概掩藏不住,政委上前敬礼,对方还礼,双方握手寒暄,这位就是最后一位家属,潘兴的父亲潘远国。

    招待所一号宴会厅摆了规格最高的酒席,司令员和政委为烈士家属洗尘,老司令熊太行作陪,桌上摆着两瓶茅台酒,菜肴琳琅满目,海鲜为主,司令员招呼道:“也没啥好东西招待大家,都是咱们这儿的特产,海参、扇贝、鲍鱼、大虾,都是新鲜的。”

    大家都不动筷子,只有范东生说了一句:“我哥托人往家里寄过两次海货,都是晒干的。”

    这句话勾起了大家的伤心事,大概除了潘远国,每个家庭都收到过儿子寄来的海货,现在睹物思人,岂能再不痛哭一场。

    招待所的兵给大家面前的杯子倒上茅台酒,雷司令说:“我提议,第一杯酒咱们敬给烈士。”然后带头把酒洒在地上,家属们也有样学样,以酒祭奠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