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绮也不知道谢康是从哪里听出这样深刻的寓意来的。

    但是曲中意本就略带唯心,琴道更是。即便他是原作者,他也并不能断言谢康的理解是错误的。琴曲如何理解,本也是看听琴人如何理解,同一首曲子,两个人理解不同,便能弹成两首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的曲子。这是一件常见且正常的事情。

    虽然容绮这会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保持了沉默,但这段故事却于后世成为一桩为人津津乐道的逸事。

    《乐苑·琴圣》中有载:“谢康复见容绮,闻曲欣然,问何名也,曰:‘无’。康答之:‘曲仿曙光破幕,又似剑警逼喉,若冰层乍破泉水澹澹,不若取名《破冰》。’绮悦之:‘然。’”

    此乃后事暂且按下不提。

    “说来,前日那首曲子,你可有定了名?”谢康突然问道,似乎看了一眼旁边的殷炽。

    谢康是很聪明,他兴许已经猜到,容绮先前口中的那位好友正是殷炽了。

    “嗯。”容绮应了一声,他想了想,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便道:“我没什么取名的天赋。”也同样不以文采斐然见长:“初定名《浴火》。”将以浴火,红衣昭昭。然而凤凰浴火涅槃,听来极美却又太过惨烈,若不经生死,如何浴火?用来做赠礼,这名字是不合格的。

    他的头转向殷炽的方向:“不过后来觉得不太好,便重改了叫《炽焰》。原已定了今日赠给殷炽,但还没来得及,就被打断了。”殷炽便如其名,在他看来再贴切不过。

    至于被打断的原因,显而易见。谢康了然,自然未问。

    殷炽之前是一直有些出神的,只是并不太明显,听了这话他便应了一句:“赠什么?”

    谢康微愣:“原来你还不曾知道吗?看来我提前问这一句,倒是失了惊喜了。”大致为了补救,他又道:“容兄早些日子就已经在准备这礼物了,为此废了许多心思,增删数次,几经易稿,只为将之赠友人。”他似有些感叹,言语之中莫名有些歆羨之意。

    他只点了这一句,并没有说得更清楚,但是言外之意却也足够明显。

    别人歆羨而不得的东西,被捧之身前,总会让人更觉愉悦的。尤其是这个人身份还不一般。未走之人闻说此言已有些哗然之意。

    谢康与殷炽平常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也无甚交集,故而只是彼此听说名声,却又实实在在互不相识。

    殷炽确有动容,却并未有谢康分毫干系,他看向容绮,眼前人白衣墨发,衣袂飘飘,既温和又无害,纵知他并没有表面那样柔弱,却也很难让人对他生出一点恶感。那些并未隐藏的棱角,也只会让人更为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容绮一直很好。

    他之前脑中隐现的那些猜测与思绪又被他压了下去,即便那日引他去的琴音是容绮所弹,那又如何?哪里就能去怪罪旁人呢。殷炽笑了起来,全无芥蒂之心,眼神很亮:“我很期待。”

    殷炽对于琴艺没有太深的研究,但他对此的敏锐度却十分之高,他确实是能听得懂容绮所弹的琴音的,不仅能欣赏,偶尔还能品评一番,颇有见底。容绮从不怀疑,他若学弹琴应当也能很快的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