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松猛地醒了过来,原本被朝堂里许多高官吹捧得飘飘然的心态猛地被拉至地面,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可不是温家的家宴,而是皇上的万岁宴。

    好在,他幼时的开蒙由前状元点化,到后来的坐而论道,谈诗作赋无一不经了当世的大儒名家指点,当众作诗不算很难。

    略一思忖,温宜松张口吟出一首七言律诗,受到众人的交口称赞,连皇上都连连点头,极为满意的样子,夸道:“不愧是温相之子,听闻你还在翰林中修撰编书,可愿意闲时到上书房来与朕恳谈一二?”

    温宜松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转眼又一个机会捧到他的面前,他深呼吸了一口,沉稳地说道:“自当遵命。”

    皇帝抚掌大笑道:“好极,好极,朕已有温顾子倾的老臣替朕把握朝纲,又有像宜松这样的才德兼备之人效命于我,何其美哉!”

    像温宜松一样松了口气的还有温情,虽然她现在口不能言,但不妨她偷偷丢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宜松这次做的真不错!

    谁料身旁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磁性宛如大提琴嗡鸣的声音:“今日这身衣裳很适合你。”

    她眼角一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笑得像无赖的家伙,再者,她何时穿的不好看了?

    温情当然是不会理他的,继续低眉顺眼当一个托着托盘的人形支架。

    倒是皇帝仿佛听见了什么,扭过头来看黎川,笑着举起了酒杯,让侍女继续倒酒。

    也不知在暗自得意什么。

    一个侍人悄悄走了过来,对皇帝耳语几句:“皇上,教坊司都准备好了,是否可以开始九霄龙吟舞了?”

    皇帝点了点头:“去内廷把嘉善请过来,就说是朕吩咐的。她从没看过这舞,前几日还对朕念叨想看呢。”

    嘉善到的时候,九霄龙吟舞才刚刚准备完毕。七八个侍人搬来了沉重的古礼乐器,大小不一的青铜钟一字排开,足足能容纳五个妙龄女子起舞的兽皮大鼓,一组精致华美的玉罄立在中央,在月光下闪着泠泠的光。

    一个戴着百兽面具的青衣男子迈着轻盈的步子,执了一把折扇,登上台来,迎风而立,向皇帝遥遥一拜。

    等到嘉善落座后,皇帝才笑着一扬手,示意开始。台中的男子转身扬起青色的宽袖,一展折扇,连挥三下。

    几十个年轻的红衣侍人随着他衣袖扬起的方向,匆匆奔来,又各自奔向所负责的乐器,恍如一阵朝霞聚起又散开。和男子不同的是,他们的面具只遮了眼睛,露出了下半张脸。

    如此,算是正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