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如此称呼,林湘容脸上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地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在这秦府之中呼风唤雨太久,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不过那又如何,不管叫什么,这府中中馈始终掌握在她的手里,不过一个称呼,有何要紧。

    “呵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秦家的孩子,我哪能不关心呢。”林湘容手帕轻掩唇角,一番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看来这二姨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要是从前那个不善言辞的秦南歌,还不得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秦南歌低垂了眼帘,不再说话。

    “爹,还不开席呀,我都快饿死了。”只听一个男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秦南歌侧目,瞧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穿墨蓝锦褂,袖口金丝锁边,脖子里挂着一个祥云如意金项圈,腰间一枚玉佩垂挂,头上玉冠镶金带银,一根金边腰带把他圆滚滚的肚子勒得紧紧的,这身打扮,差点闪花了秦南歌的眼。

    “好好好,管家,开席,都别愣着了,快吃吧。”秦昊见自己的宝贝儿子饿了,连忙吩咐管家上菜。

    若她没有记错,这打扮地跟个暴发户似的小孩,应该就是五姨娘的儿子,秦逸书。据她所知,四姨娘原本也给秦昊生了一个儿子,只是不知怎么,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她因为本就身子虚弱,再经历丧子之痛,后来就没了怀孕的能力。天天郁郁寡欢,秦昊不耐看她哭丧着的一张脸,林湘容就又给他纳了一门妾室,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后来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四姨娘偶然间看见五姨娘的儿子,长得跟自己儿子十分相像,就把自己对亲生儿子的感情都投入到了这秦逸书的身上,两个姨娘同时宠着他,导致这孩子一天天的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

    自然这礼教,也是跟不上的。按理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可今天这桌上人本就不齐,秦府大公子外出游学不在府中,秦府二小姐受邀去了赏菊大会,席面上,就剩下三姨娘的女儿秦婉画,还有这珠圆玉润的秦逸书。

    林湘容对于秦府其他几个孩子倒也算和善,至少表面上是的,吃穿用度从不苛待,尽量一碗水端平,府中下人对也是她言听计从,虽说她自己也有一儿一女,少不了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屋里搬。可她现在就跟当家主母没什么区别,自己一双儿女又出落的才貌双全,名声赫赫。就连老太太都宠爱有加,旁人又怎敢多说什么。

    “姐姐,妹妹敬你一杯,欢迎你回来。”一个娇小的人影端着杯子站在秦南歌的左侧,秦南歌抬头,只见十二岁的秦婉画怯怯地举杯看着她。眼神里对着她面纱下的脸,充满了好奇。

    她听姨娘说过,大姐姐的脸毁了,二夫人身边的陈麼麽每年都会带药去看大姐姐,可大姐姐脸上的伤却不见好转,听说是治不好了,陈麼麽说,大姐姐的伤疤很丑,怕是难以见人。

    可方才姨娘在她耳边轻轻叮嘱,说她是庶妹,不能没有规矩,让人抓了话柄。所以她才过来敬酒见礼。

    秦南歌见她这幅模样,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早就习惯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伸进面纱之下轻抿了一口“多谢妹妹”然后便放下酒杯,不再多话。秦婉画也不知如何跟她相处,点了点头便回了座位。

    秦昊因为今日纳妾,赶着时间一度春宵,陪着众人喝了几杯酒就草草地去了新房,秦南歌带着面纱吃饭多有不便,见秦昊走了,便也起身告辞。回了房间,青墨重新端来一份饭菜,摆于桌上,秦南歌重新洗过手之后便开始吃了起来。

    陪着一屋子的陌生人吃饭就是累,让人完全没有胃口。

    “你们两个也过来吃吧,累了一天了,就别站着了。”秦南歌叫着两个丫头一起吃饭,两人却都站着不动,微微摇头。虽说以前确实没有什么规矩,一直都是和主子同桌吃饭,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这偌大的秦府,多少双眼睛看着。

    再让人看到丫鬟和主子同桌吃饭,该说她们小姐治下不严了。

    青墨上前给秦南歌盛了碗汤,“小姐,奴婢们自有奴婢们吃饭的地方,您是主子,这里是秦府,不是妙音寺,您待奴婢们好,奴婢们知道。可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别被人抓了话柄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