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节,杜充再也坐不住,立即拿上大印,命人备轿,准备到长垣、阳武、封丘这些留守司正规官兵驻地,探察拉拢一番。

    那军将与残兵捡回性命,连连叩谢,匆匆洗漱一番,与二十亲兵一道护卫杜充上路——这也是杜充没杀他们的原因之一,实在是手底下没几个人了……

    当杜充一行走到城北卫州门时,城门却甚是拥堵,轿子不得不暂停。杜充知急也不在一时,倒也能沉得住气。不多一会,轿子的厢壁笃笃响了两声。

    杜充皱眉:“何事?”

    帘子微掀一缝,军将那张大毛脸探了进来,一脸愤懑:“是各堡寨的头领祭拜宗相后,蜂拥回寨……其中,还有那天枢城的代表……”

    杜充原本一直闭目养神,听到此言顿时竖眉张目,眼神酷厉,袖袍里五指屈伸:“拿下!”

    那军将一心就等着这命令呢,闻言精神一振,锵锒抽刀,手一挥,七、八名卫士窜出来,一拥而上。分开人群挤进去,将傅选与王善等各寨头领分隔开。围在当中。

    傅选与两名护卫猎兵一怔,当即拔铳——由于此行是祭奠宗泽。不便携带武器,所以他们只带了鹰嘴铳。而且在得到邓账房的警告之后,还提前装填上了弹药。

    军将原打算一围上去,不由分说,提刀就砍,先替自己惨死的那么多弟兄报仇是真。但没想到对方突然拔出这等物事——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就是被这等利器,杀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一看那黑洞洞的枪口对过来,军将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用刀横在身前,蹬蹬向后退了数步。军兵中有见识过此物利害的,也慌忙后退,而另外几个没见过的军兵,也被同伴的举动吓住。跟着一块退。

    这一退,包围圈不攻自破,王善、杨进、张用、李贵等人反应过来后,纷纷挤入圈中,将傅选三人护住,大声怒斥。

    杜充分开轿帘一丝缝隙。留心观看,见此情形,恼怒不已。他原指望手下军将带上七、八军士,出其不意,将那姓傅的砍杀。既解心头之恨,又去狄贼首一臂……没成想这军将如此无能。竟被吓退,这样一来,如何还能公然动手?

    轿旁的卫士低声问道:“府君,可否让兄弟们一起上前援助?”

    杜充脸色阴晴不定,还没来得及决定。却见前方人群中分,一队披甲持锐的军兵出现,将两边隔开。头缠孝带的宗颖沉着脸,冷冷盯住那军将:“汪指挥使,这是何意?莫不知大孝其间,全城不可妄动刀兵么?”

    那汪指挥使脸色涨红,指着傅选道:“汪某实在是气不过此人……”

    “不管尔等有何恩怨,不准在城里动手,更不准在此时动手。”宗颖目光有意无意向轿子那边瞥了一眼,冷然道,“违令者,东京军民共讨之。”说罢,向傅选及众首领告了个罪,双方互相施礼而退。

    “回来吧,干不成就别在那里丢人现眼了。”杜充放下轿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竟隐隐泛着一股赤漓漓的血光,“不准在城里动手么?呵呵,很好,正合吾意……起轿,走陈桥门。”

    ……

    傅选、王善一行,出城北行七里,来到固子桥。张用、丁进、李贵等纷纷向傅选、王善、杨进拱手作别,往西而去,各自归寨。王善寨与杨进寨都是挨在一起的,在城北郭桥镇一带,所以二人结伴而行。因为是入城祭拜,两寨带的人都不多,不过三十余人,除两位寨首与傅选骑着马之外,余人皆为步行,而且只佩带手刀、哨棒、朴刀这些简单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