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商量过了。”妻子还是有点激动,她的声音十分有力,“医院赔偿是必须的!我们两个可能通过法律手段,就是诉讼!至于别的……我们认为,首先应该查查DNA,弄弄清楚,这孩子有我们两个其中之一的基因,还是完全没关系。”她们两个求子多年,能先解决一个人的……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先解决一个人的也还不错?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她能否再怀孕生子,谁知道呢。

    顿顿,她又说:“孩子已经生出来了,现在也就没办法了!还能扔了吗?!如果有着一半血缘,我们两个也没办法置之不理、不闻不问!不过,我们希望医院查清另一半是谁提供的。我们夫妻不见对方、不想认识,但是希望医院问问对方一些基本信息,比如学历、工作,还有……并负责与对方沟通!我们得知道知道。”

    她带着点微弱希望,就是对方非常优秀,不过,她明白,人底线会一降再降。他们已经可以接受这样子的一个孩子了,那可能,即便对方十分愚笨,他们也还是可能接受。孩子面部无明显缺陷,总不至于丑到极致,至于以后……他们买上几套房子,孩子管管这些资产,也还好。憋屈肯定憋屈,难受肯定难受,只有拿的大笔金钱可以当个安慰了。只能祈求另外一半基因不是杀人放火的。

    “应该可以查清的。”应笑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国外有过这种案例,最后验了那天所有做试管的患者的DNA。

    妻子又说,“如果,这个孩子连我们两个一半血统都没有……就再说。是不是要交给孩子血缘意义上的父母,之类的。穆医生说……这现在是最可能的。”

    她说这话有些哀伤。

    这样的话,她算什么呢?

    一个代-孕吗?

    她是那样深切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结果,千辛万苦生下一个,是为别人生的。

    可她忘不了她一次次鼓起勇气打促排针,忘不了她在床上绷紧神经听取卵数,忘不了她在家里知道“怀孕”手舞足蹈,也忘不了她孕早期忍着吐意吃营养餐、忘不了她每一天听歌、讲话、数胎动……那么认真。

    见对方这样,应笑实在有些难过。

    他们居然那样冷静,可又那样哀伤。

    应笑本来一直以为他二人会大吵大闹、大叫大嚷,会说一些“这个孩子你们拿走!我们不要!绝对不要!”之类的话,退掉孩子,再生一个,拿医院的一笔赔款。

    萧七七上个周期还讲了个医闹故事,她说对方激动极了,一直叫“我们会告你们医院的!我们还会找媒体记者!我让你们云京三院倾家荡产关门大吉!我说到做到!!!”当时应笑还打哈哈,回萧七七说“让我们关门大吉难度系数还是很高的,他难道是欧洲王子?不,那个长相不可能是欧洲王子,那,他难道是日本王子?可日本王子又跟我们社会主义有啥关系呢?”

    可眼前的刘半夏与她的爱人竟然没有。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天使,他们还是舍不得。

    穆济生又说:“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查清精卵来源。云京三院可以验DNA,但毕竟不是正规亲子鉴定机构,所以,明早我们会将你们的血样送到云京亲子鉴定中心。”大晚上叫对方回来也是表明医院态度。他们如果一直等到次日下午探视之后,显得有点不着急。

    刘半夏只抱着胳膊,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