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夜空沉静高远,漫天繁星,点缀着天幕让人沉醉。

    孙祖德、包拯和蔡挺三人,带了几个随从,随步到了城西圆觉寺。

    张佛奴还是那个张佛奴,只是没有了从前的混混噩噩,没有了从前的迷茫畏缩,目光纯净,一片坦然。他还是他,他又已经不再是他。

    韩社长和曹法律两人侍立门外,一动不动。从那一天起,他们两人就是张佛奴的两大护法金刚,时刻不离其左右。张佛奴既没有吩咐过他们,也没有赶他们,一切任由两人自主行事。有时交谈,张佛奴还是称曹法律为家主,称韩僧正为社长。两人都惶恐不安,连道不敢当。张佛奴只是微笑,也不解释,也不改变称呼。

    两个人怎么敢让佛主如此称呼自己,实在心慌得不行,去寻契嵩法师解惑。契嵩没有打什么禅机,直言相告,于现在的张佛奴来说,称呼社长,称呼家主,只是一个称呼,跟俗世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没有任何关联。不称呼这名字,称呼是佛,是菩萨,于张佛奴来说都是一样的。两人这才知道,张佛奴已经圆悟,早已超脱出了他们的世界。

    见到本州的三个官人来,曹法律和韩社长急忙行礼。

    孙祖德道:“烦请通禀一声,我们几人前来,与大王说几句闲话。”

    曹法律答应,转身进了庵房,留韩社长在外面排着三人。

    不大一会,曹法律出来,引三人进了庵房。

    张佛奴坐于蒲团上,见到孙祖德三人进来,双手合十问讯。

    三人急忙行礼:“打扰大王,大王恕罪。”

    张佛奴是朝廷正式封的郡王,官品极高。虽然蕃官的王侯,在汉官这里不值钱,但张佛奴不是蕃官。只是一切初起,礼仪从权,这里的很多本地人是把这个西平王当蕃官的。

    孙祖德向张佛奴讲了一下最近的情况,道:“大王,现如今在这附近聚集了三万余百姓,每日吃喝拉撒,一切不易。还请大王向信众宣讲一番,官府人手有限,这些日子或有失察之处,一切海涵。乾元节剃度是大功德,万莫闹出事情来。”

    张佛奴合十道:“太守安心,明天法事我便教诲信众,必不会生乱。”

    说起这几万人的吃喝,张佛奴让孙祖德可以找韩社长,以自己的名义,招集这里的佛社掌权人,由民间自己解决一部分。这是做功德的时候,不少富户愿意开仓放粮,拿米面出来发给信众。当然,事后立一声功德碑自然更好,这就是沙州官府和僧录司的事了。

    张佛奴于这些俗事了解不多,也不在这上面用心思,聊了一会,三人便告辞出来。

    到了门外,蔡挺对韩社长道:“社长,借一步说话。”

    内地州郡的监社使一般不允许州官兼任,沙州特殊,愿意到这里来的官员也少,没办法才由通判兼职。作为监社使,本地的各种会社都在其督导之下,韩社长当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