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耀哑口无言后道:“你别听小孙说两句就乱猜!”小孙就算答应了他不将这事说出去,也不代表胥泺套不出来话。

    虽是晴朗白日,房间里面门窗紧闭,两片深蓝色窗帘也是严丝合缝地拉上了,胥泺索性摘下了眼上这副眼镜,就这样看着对方,右眼眼球上满布血色,原本漂亮的瞳孔变成一滴溃散的墨滴,这是眼部创伤的后遗症,让启耀无法直视,他低下头,一手抓着头发,脱力地哀求:“真的没什么,你别问了!”

    “你把袜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脚。”

    启耀咬了咬牙,“你变态吧!把眼镜戴上!”

    “我不是笨蛋,都说到这个地步......”胥泺两只眼睛都红了,“你难道还想听听我是怎么想到那个报道里说的是你吗?”

    其实根本用不着什么推理,启耀那段时间一直就住在胥泺隔壁,为了好快点赶工作,都一直坐着轮椅来回两间病房。胥泺是听见过轮椅运转的声音的,加上这人往日喜爱凉快总是不爱穿袜子,可他脚上这类厚厚的短袜,已经从他出院穿到如今,从炎热的夏天,陪着他到冬天。

    启耀恼丧地抓着头发。

    他是在胥泺出事的骚乱中受的伤,抱着倒下的胥泺没有心思关注现场,等到上了救护车,他才在车上护士的提醒下,看了看自己渗血的脚底。

    宣传视频拍摄需要跳上一段临时学的现代芭蕾,他那时穿的是软底的室内舞蹈鞋,根本不知道自己左脚是什么时候踩到哪里的碎玻璃,还是一片垂直在地面的玻璃碎块,比他本人还坚强,直直地穿透了他地鞋底和整个脚掌。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做了个手术后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调养,节目对他很宽容,启耀害怕粉丝担心,所以对节目组和拍摄组说那天的事情要保密,私密的行程里,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过程,只是在节目方的说明中,知晓了有两人受了伤。

    启耀的风评一直呈两极化,因为这件事他二十天没有任何行程和营业,黑他的通告纷纷拿他在拍摄中受惊修养的官方说明说成是他是在借此耍大牌。

    他被说得怕了,很快就复出去接工作,尤其是剧组的拍摄,为了补上进度,他在盛夏温度的国外扮演冬天,穿着棉裤棉衣抱着二十斤的两个孩子,拉着行李箱奔跑,因为小孩状况不佳,他在天桥跑了十数个上下来回。

    这段戏结束的时候,他喘着粗气,累倒在地上,临时助理体格小,搀不起他,只能看着他干着急,启耀也着急,浑身酸疼得像被压路机碾过,他好热,却没有力气去脱衣服,甚至棉服被汗浸湿,宽大皮鞋里藏着的伤口再次裂开渗血,他都不觉得疼,唯独觉得沉重。

    与此相比对,大半年已经过去,启耀脚上的伤口已经只剩粉红色的疤痕,他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忙里偷闲,已经是最惬意不过的事情,何必再回忆那些事情呢。

    启耀也是这么说的,事已至此。

    胥泺不再说话,戴回眼镜,走出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开始闭上眼睛,听着没有感情的女声,读着新一季财经报表的内容。

    启耀抱着抱枕,不自觉地跟了出去,站在新空调的下方吹着暖气,瞪着胥泺正经地坐在不够柔软的老式沙发上,声音带着一听便明的恳求:“进去听好不好?算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也不会拉着身边的人骗你,进去吧,我难得休息半天,现在心乱了,没有你......没有你手机里的数字催眠,我睡不着,这样不行的,晚上还有工作呢。”

    “以后你的事情必须告诉我,你去任何地方,我都会跟着。”胥泺低垂的眼皮此刻颤了颤,他像是做了一番决定,才如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