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说,人家只压了二成的银子,真要一年半载卖不完,只怕您夫人还得往里头贴不少银子哪!安排个管事妈妈专跑此事,这段时日就别再指望接手其他差事咯。而且,要卖不卖的时候最是麻烦,不但这庄子上的庄户们人心惶惶,连带着田里的农活也都无心打理,才是真正要命的事。

    所以,对面的管事妈妈心底深处,却有三分笃定。那一百两的外快银子就是她挺直腰杆的底气,若是再得了主子这里的打赏,或许还能再给儿子多置办两亩水田,就再好不过咯!

    虽说瞒着主人家,借用了亲戚的名头在外购置了田产,到底有些心慌,但如今这府里的种种变化,到底叫人莫名不安。就算原先对府里的主事夫人深信不疑的老人们,也都纷纷生出旁的心思,打起了自家的小九九。

    按理说,国公府是功勋世家,要倒台也没这般的容易。更别提而今府里的大小姐,还是正儿八经晋王爷的侧室,那位日后可是要做皇上的,指不定没多少日子就得改口,对着原先的县主大小姐尊称一声‘娘娘’,所以此刻国公府内的下人们,也都存着两头不吃亏的心思。

    既对夫人陆续变卖产业,莫名不安,但转念一想到,日后大小姐的贵不可言,到底不愿错失了天赐良机。进宫伺候怕是无望了,可借着大小姐的名头在外头办点差事,怎不叫人艳羡非常。

    更有甚者,早已打定了主意,等有机会就求了大小姐,送了自家的闺女跟前伺候。这些家生子究竟是如何盘算的,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几乎没有一家从未动过念头。

    这些时日来府里的种种变化外人不知,门旁立定的管事妈妈却是亲身经历。要说他家没有外心却是不能,有道是树倒猢狲散,她可不想成了那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糊涂虫,惟有早做打算才能明哲保身。

    所以,这一百两银子的好处她是绝不会放手的,正准备再劝说两句,却不料上座这位已是面露轻松地点了点头:“答应那家就是,不过我也是有言在先,庄子里眼下存栏的牲口,一定得按市价给银子!”

    “老奴省得,这庄子已是减了两成,这卖牲口的银子一定不能再让了!”忙不迭深深施了一礼,就要转身出去把事情办了,不承想才没走出两步,就被夫人朗声喊住了。

    吓得这人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待等听明了夫人的叮嘱后,才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浊气,暗骂一声‘短命的’,方才满脸陪笑着轻手轻脚跨出了院外。

    回转家中,拉着当家的就是骂骂咧咧一大通:“都这般时候了还死咬着银子不松口,要不是看在大小姐日后要做娘娘,才懒得搭理这么个抠门的主子!”

    倒是把一旁当家的说乐了,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两口:“原本就知道夫人是个死抠,还上赶着这个点去说事,不是自己找骂?”

    “要我说,还不如等大小姐的陪嫁妈妈回府来说话时,趁机在夫人耳边念叨两句,必定立马就得了好消息。”伸了伸手,比了个掂量银子的动作,已是呵呵笑出了声:“那一百两银子的外快,不也马上到手了!”

    这头却是不以为然,横了当家的一眼,推开他伸出比划的右手直接苦笑道:“以为,晋王府里的下人就这么容易出门?如今都什么时节了,可曾再见过大小姐身边的陪房回过一次国公府?”

    见当家的连连摇头,管事妈妈索性转了话题,接着道:“还是待我明日一早就出城,尽快把银子落袋了也省得夜长梦多,总叫人睡不踏实的好!”

    “那倒没错,万事都有意外。就说咱们这位大小姐,原先我还道当年那大和尚预言的是直接做娘娘,哪里晓得还有这么一段时日,也不知日后能给个什么品阶的封号?”

    “我悄悄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私底下议论过,怎么也得是四妃之首吧!”正说着话,就听外头一阵脚步杂乱,没一会儿功夫他家两个老爷跟前的当差的儿子,前后脚迫不及待进了屋子。

    “这是怎么了,国公那儿出了什么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