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玉妩破天荒地梦见了周曜。

    梦里天高地阔,鹰击鱼翔,她站在绵延无尽的瀚海黄沙之间,看到周曜盔甲严整,纵马疾驰。梦里她隐约知道,那是地处边塞的沙州,有零星藏起的绿洲水泊,更多的却是光怪陆离的戈壁幻海,晴日里气象万千。

    玉妩自幼长在山温水软的扬州,从未去过北地,沙州二字她只在书中瞧见过。

    她更没见过周曜身着盔甲的模样。

    但在梦里,一切却清晰分明。

    仿佛她曾在那里生活,看惯周曜驰骋激昂的英姿,看遍黄沙日落、丰美绿洲,以至于梦里的周曜和戈壁落日都那样真切,触手可及。

    午夜梦回时她甚至有些恍惚。

    不知道那梦境是她的想象,还是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迷糊中甚至不知身在何处。

    等早晨醒来,脑海里却只剩下周曜。

    玉妩揣着满心期待,等药膳做好后匆匆赶去映辉楼。

    然而迥异于想象中病情好转的奇迹,周曜仍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只将头发拿玉冠束起,捧了本书靠在软枕上闲翻,等着她扶起来喂饭,甚至连下地都懒得。就连他的脸色都没半分变化,侧颜清隽却微觉苍白。

    走得近了,玉妩才看清那本书的名字。

    是北边的地理志。

    想来周曜虽重病卧床,一时间难以横刀立马,领兵征战沙场,心思却还是牵挂着那片他曾叱咤纵横、保疆卫土的地方。

    玉妩心里忽然就有些难过。

    她缓步走到跟前,丝毫没提王府外的事情,只将周曜扶坐起来喂饭,过后又开了窗扇给屋中透气,散散满屋药味儿。

    因今早佛宝去花圃里剪了些花,玉妩挑瓷瓶插出艳逸姿态,放在了窗口的长案上。

    风吹进来,拂入阵阵花香,悦目的花枝对病人也是颇有裨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