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陶然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与来时简直判若两人,他的视线一直望着窗外,可任凭夜间的风景再美,都入不了那双眸光暗淡的双眼。

    沉静着行了大半路,赵景思索再三,开声喊道:“陶然。”

    这一声把陶然飘离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转过头看赵景,眼中带着疑惑。

    赵景没有立刻接话,顿了顿,道:“如果我爸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

    陶然微愣了下,摇头,“叔叔没说错什么,子女谈婚论嫁,本就应该由双方家长出面商量。”

    陶然垂下眼帘,“是我自己的问题。”

    赵景和赵华光的想法是一样的,陶然会对双方家长见面反应这么大,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

    赵景有点后悔,来之前他应该找陶然的经纪人询问一下陶然的情况,但凡他多了解一点也不至于把场面弄成这样。

    陶然也知道这种私事赵景不好问,主动告诉赵景,“其实我是个孤儿,我是我师父养大的。”

    时隔多年,心底那块被刻意无视的伤疤再度被撕开,但陶然已经感觉不到痛。

    “我没见过他们,也从没有人来找过我,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得到过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陶然靠在椅背上,平静的回忆着过去。

    “小时候我不懂事,我就问我师父,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我没有?我师父怕我知道真相后难过就告诉我,我父母出远门挣钱去了,等他们挣够了钱就会回来接我,”

    说到这里,陶然笑了下,可笑里却透着苦涩。“小孩子嘛,都好骗,那时候我师父给我根棒棒糖就能把我的注意力转走,我总是一次次忘记这件事,可这样能哄多久呢,我总归是要长大的。”

    赵景没有插话,一边开车一边默默做一个倾听者。

    “直到有一天,我又一次追问起有关我父母的事,我师父还是想故技重施把问题糊弄过去,我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糊弄都不行,我就是要他联系我父母,他不联系我就一直哭,就是一直哭,谁来哄都不管用,后来我师父实在没办法,他才告诉我,其实我是他捡来的,他根本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该如何联系。”

    “那天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发了几天高烧,人烧的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喊着爸爸妈妈,我师父心疼我,就在一边偷偷抹眼泪,那年我才七岁,他怕我挺不过去。”

    “病愈以后,我有些不死心,我想着他们大概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要我,我就追问我师父,可是……”陶然嘲讽一笑,“可是我师父告诉我,他是在山上捡的我,当时我身上除了包着一块破布外什么都没有,他看见我时还有两只野狗正盯着我。”

    “那时候我看着像是刚出生不久,哭的都快没什么力气了。”回想起那时候不死心的自己,陶然只觉得可笑,“这得要多大的苦衷才能把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丢在山里,摆明了是他们不想要我,故意把我丢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