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她知道火狐披风是他赠她的之后,心里的愧意就更深了。

    上辈子,端王赠容滢白狐披风后,她羡慕不已,无遮无拦地念叨了一个冬天,却不知,因着那些念叨,转过身受了容府的下人们多少耻笑。

    无非是,笑她没有自知之明、痴心妄想……

    这回,端王依旧赠了容滢那件披风,她在人前一句不恰当的话也不曾说,只是如容府其他人一般,得体地夸了那披风几句,再夸几句端王有心、二姐姐好福气之类的话。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此生前路如何,想过出家,也想过厚颜留在容府、帮衬母亲,唯独不曾想过自己能有一段如意姻缘。

    她前世做了大半辈子如意姻缘的梦,最后落得下场凄凉,可见把后半生寄托在如意姻缘上委实不可靠。

    道理虽然想得通透……

    可是,寒夜孤枕时,她心底也难免感慨。

    她不羡慕二姐姐,只是有些感慨人生际遇造化何其悬殊……

    她也安慰自己,二姐姐固然有端王赠的白狐披风,可她也曾有大姐姐赠的、更稀罕更难得的火狐披风。

    这回,大姐姐最初嫁入了邵府守节,她也不曾表露出对白狐披风的欣羡,所以她本以为,这一世自己定然是收不到火狐披风的。

    一件披风并不打紧,再稀罕的披风,也比不上赠她披风之人的心意。

    可这一世,她依旧收到了火狐披风。

    四年前的生辰夜,邵北城郑重地捧着一个锦盒送给她,说:“邵家亏欠容大小姐,我问容大小姐能做些什么补偿一二,容大小姐说……”

    “她说,她生母早逝,父亲康健,继母宽厚,胞弟聪慧,虽皆挂怀,然并不切切。”

    “唯独有个三妹,懵懂无知、孩童心性,委实令她放心不下。”

    “她还说,她出阁后,容府恐怕就没有人纵着那个小姑娘了,那个小姑娘少不得要吃些苦头,还说,她也不会开口请托我照拂那个小姑娘一辈子、令我为难,只是请托我,若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小心愿,帮她实现一二,若她将来受了什么委屈,帮她出出头……”

    容钰至今犹记得邵北城彼时低沉的嗓音,如音色绝佳的胡琴,他说,“钰儿,容大小姐样样都好,就是品行太君子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