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的书信上仔细写了这面料是出自宫中的针工坊一年前到的一批蜀地的锦缎,这种锦缎色泽温润,手感柔软舒适,并且织造的时候就绣有繁复的暗纹花样,在阳光下低调又奢靡。

    容绪凝眉不语,他已经约莫猜到昨天那个在梁上偷窥的小子是谁派的了。

    还能有谁,他那个目光狭隘的外甥不是很信任一个叫做奉祥的密探吗?据说这桓帝喜欢暗中用奉祥来窥探官员大臣们的隐私。

    几日前,他在御书房里,说的那一番话已经让桓帝对他产生了厌烦和不信任,恐怕这小肚鸡肠的皇帝,不仅是怀疑他,还在怀疑王家的立场。

    容绪不是一个尊卑观念很强的人,他觉得他即使是臣子,毕竟也是桓帝的舅舅,当时桓帝用龌龊的心思猜度长辈,影射他送貂皮之事有不可告人的企图,语言暧昧不明,容绪涵养工夫再好,也被气到了,所以当即就给了桓帝脸色,拂袖而去。

    估计这睚眦必报的皇帝是记恨上了,桓帝怀疑他,也怀疑王家。

    再想一想,这王戎来京,除了他,也就桓帝知道。

    所以这个偷听他们谈话的小子,十有八九是桓帝派的。

    这倒是非常符合桓帝的行事作风。

    容绪低头苦笑,他想辅助桓帝,可这皇帝真是不足以为谋啊!搞不好将来就算他坐稳江山了,秋后算账,说不定还记着自己一笔呢!

    看来为了盛京王氏的将来考虑,他还要多留一手。

    既然萧暥现在有意跟他合作,倒是可以再增进一步。他是商人,并没有什么太强的正统观念,也就是说只要能让盛京王氏的生意带来好处,那么谁坐在那把龙椅上,他容绪都是无所谓的。他只在乎王家的利益。

    他思忖着,眼下之际,要先把尚元城建起来,适当还可以多让利给萧暥一些作为交好。那只小狐狸不是很缺钱么,那么他就用大把的金子砸过去。

    他正在想着,就在这时,卢平神色紧张地快步进来,“先生,外面来了很多官兵,把府宅给围住了,说是捉拿盗贼!”

    云越躺在床上,四周的帐幔色泽黯淡,很旧,原来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屋子里光线阴暗,还有一股长久不通风的霉潮气息,外面在下雨,他能听到雨点打在油毡布上沉闷嘈杂的声响。

    他立即摸了把脸,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摘下了。

    他暗暗一惊后,随即又沉静下来。

    这面具原本是防止被容绪的人察到自己的身份才戴的。而这里的人,看样子住在贫民窟里,都是些贩夫走卒之类,被他们看到相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几个达官显贵,不可能认出他就是云家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