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暗沉沉的水面上悠悠地漂来了一盏画着小狐狸的祈愿灯,那小狐狸画得惟妙惟肖,卷着蓬松柔软的尾巴乖巧地蹲在灯台上,甚是惹人怜爱。

    这狐狸灯夹杂在河面那一大片莲花灯里分外地显眼。

    萧暥想不注意都难。

    他看着这狐狸灯随着水流悠悠漂离,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不知道这灯台上的小狐狸最终将漂向何处?

    是追逐着百川竞流,最后终归大海?还是顺流而下,回归故里?

    可这乱世洪流,并不像眼前这潺潺东流的河水。

    乱世里,江河翻涌,大浪淘沙,这蹲在一叶孤舟上的小狐狸,其实却危如累卵,要穿过激流浅滩,经历千难万险,随时都可能被暗流淹没,被巨浪掀翻的灭顶之灾。

    萧暥看着那狐狸灯微微出神。

    自己的命运又在何方?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磕磕碰碰,拼命地想改变自己最终的命运。

    现如今阿迦罗没死,北狄没有入侵,火烧西京的黑锅没有砸到他头上,也保住了西京的万兆黎民。但同时,他却保住了一个强敌,阿迦罗统一十八部落后,必定有南下中原,饮马长江之志。

    而且曹满未除,王氏也还在蹦跶。东北的北宫浔依旧虎视眈眈,他强敌环伺的处境一点没有改观。

    但另一方面,他也得到了襄州,魏西陵成为他的强助,谢映之成为知己。

    曹璋是他的主簿,容绪替他经营尚元城。至于北宫浔,也能成为他将来打入北宫家的一个契机。

    相比原主的快刀斩乱麻,他步步为营,滴水穿石,能争取来的就争取为盟友,不能争取来的就逐步渗透,削弱。

    他自认为没有原主的彪悍,没有风刀霜刃里艰难独行的孤胆,也不想跟这乱世拼个粉身碎骨。

    他要谋天下,也谋己身。

    只希望将来有朝一日海内平靖,他一身伤病,却还能苟延残喘,谋一个解甲归田,优游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