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便到了秋日,水患所在的地区庄稼颗粒无收,难民激增,裴祐回京复命,请求戚长安开仓放粮。

    温润的少年郎瘦了一大圈儿,肤色也被晒黑了不少,安宁躲在屏风后面一直等到他和阿爷说完正事,这才叫人把他约到外面。

    裴祐刚走到廊下就被扑过来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待到看清是安宁的时候,少年用力将她抱紧,连身边的添福也顾不上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还瘦了那么多,那边冷不冷?你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吧?”

    碎碎念着,却见裴祐面露难色,“阿宁,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我还要再回去”

    “还要回去?怎么这么严重”安宁心里乱的很,傅靖川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可赈灾的事却没停过,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前几日魏擎因为酒醉,和醉梦楼里的一个嫖客动起手来误伤了人,被阿爷革职了,安宁以为事情就此便了了,但没想到依然有变数。

    “那你可以留在京都过年么,我给你做了披风和护膝,宜芳和邹彤也有东西托你带去,虽说过完年天气就回暖了,但乍暖还寒有时候比冬天还冷呢,你可要穿多些”隐隐总觉得不安,她不停嘱咐着,连说话的空档都不给对方留。

    可裴祐最终还是开口了,“安宁,咱们的婚礼,或许要延期”

    话到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小姑娘的眼圈儿瞬间就红了,低着头不再说话,强忍着才没哭出来。裴祐心里也难受,除了抱着她,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裴公子,里面的饭差不多准备好了,陛下还等着您,不然先进去用饭吧。”添福适时提醒了一句,想要缓和下氛围。

    “添福,我可以进去跟他们一起吃么?好不好?”安宁求着,她觉得裴祐怕是用完饭就要走,那他们就更没机会说话了。

    “都进来吧”殿中传来了戚长安的声音,两个人一同走进去行礼,落座后,安宁几乎一口没动,一直在听他们讨论灾情。

    从前她一直以为灾情很小,是傅靖川着人故意渲染,这才叫阿爷以为很严重,大开国库赈灾,给了邹家中饱私囊的机会。

    可如今她才知道,水灾虽不大,却引起了一连串的后患,而阿爷因为对傅靖川存疑,所以派了旁人去,这导致当地的父母官不敢如实相告,遮遮掩掩,让许多问题拖延至无法收场才暴露出来,打了裴祐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安宁心里恼得很,她那个姑丈老谋深算,实则从一开始就做了两手准备,陛下听他的他就掏空国库,然后趁机点燃那群难民心中的怒火,与魏擎等留在京都的人来个里应外合。

    若是不听他的,那他便放任不管,坐看灾情变大,灾民一样会失控。

    除了邹家,他还有许多别的眼线和势力,总有办法鼓动那些百姓,哪怕那些才受过一点儿苦的难民面对灾祸其实还有很大的忍耐力,可任谁也禁不住旁边的人一直煽风点火吧。

    “临安城附近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许多流寇,可能是最近日子不好过吧,只是好巧不巧,他们打劫的一户正要逃出城的富商带了许多粮食上路,打斗过程中,成百上千斤米面撒入了河道,看得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一下子就红了眼,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