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说完这句“对不起”后,便再度闭口不言了。

    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林晓能肯定,这已经足以让对方了解,自己在有些事上……是真的不可以。

    虽然这种彻头彻尾地自我剖析,会给心理上带来一些直白的悲观与消沉,但有些话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讲明白。

    林晓微垂着头,明明看不见,但这时候却莫名地不愿意直面坐在身边的人。

    他想,我是个盲人啊。

    这种已经十分深刻地自我认知,在这一刻给他带来的,是不可名状地遗憾与失落。

    其实,若是看得见……或者说,自己之前有过单独出远门的经历,再或者,哪怕他的自理能力能比现在再强一些,再好一些,起码置身于陌生的环境中,能够再泰然一些、稳妥一些——

    才十九岁,他又怎么会真的不想走出这间按摩店?

    世界那么大,即使看不见,也是欣然往之。

    墙上的时钟慢慢走过十一点,夜阑人静,两个人坐在小沙发上,半晌,谁都没有开口再说一个字。

    然而,这样的沉默对于林晓来说,却像是丝毫没有意义,客观事实如此,更改不得。

    过了许久,林晓像是从刚才的情绪中顺利挣扎脱身,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也基本恢复正常,于是再次开口。

    “方……”林晓顿了一下,似乎觉得直呼方驰的名字有些不妥,但是一时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称呼,只好说:“时间不早了,要是确定今天不做按摩的话……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再连续做几天,因为……”

    “我后天一早的飞机,算上今天,满打满算,而且还要确保在明天不出现临时情况下,也只能再做两次。”

    方驰开口,平静地截断他的话。

    林晓咬了下嘴唇,果然不吭声了。

    方驰深吸了一口气,思考了半天,现在也该是做个结论的时候了,他转过身,直视着林晓的眼睛,那目光笔直而锋锐,像是要透过那双漂亮却茫然失焦的瞳仁,一直穿透他的内心。

    “说了这么多,我只听到了你陈述的客观原因,却没听见你心里真正想说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