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抒情氛围的旋律持续了这么久,使双方都意识到呼叫者不会轻易罢休。

    “那个,可,可以接吗?”女孩结结巴巴地问。

    周雨沉默着。

    也许她接起电话的瞬间就会尖叫着求救,会报出地点与犯人的名字。手机作为硬物也可以勉强地格挡刺伤……假借拿手机而从衣袋内取出别的武器,也有可能。

    按理说不可以让她再和外界通讯了。现在就应该用力地割开喉管,确认血液涌出后迅速起身离开。

    但是周雨沉默着,只是将刀压在女孩的喉咙上。某种奇特的迟疑攫住了他,令他迷惑地停住了,就和无法下手似的。

    真奇怪。他想。

    作为演练对着模特和木板进行的“切割”,与“杀死”有这么大的差异吗?

    半晌的沉默。昏黑的雨巷中,背景乐是反复重播的,有沙沙杂音的D大调卡农。

    最后,周雨吐了口气。“接吧。”他说,站起身来,但仍旧用刀尖朝着女孩的方向。

    女孩从兜里拿出手机,是鹅黄色的手机壳。她老老实实地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虽然长发已经被地面上的污水打成了绺状。

    她按下接听键。

    “喂喂……没事,到家了,嗯嗯,是刚才没有听见……”

    那乖巧的语气,任谁也不会怀疑她在撒谎。因为她的通话内容都很寻常且短暂,也基本排除了暗藏求救信号的可能。

    然后,像是不明白这通电话是她最佳的求生机会,女孩把手机收起来,怯怯地侧过头去,望着持刀的少女,说出提议:“我可以站起来吗?”

    “……”

    周雨望着她,不禁感到有些灰心丧气。

    到底怎么搞的呢?精心策划两个礼拜的犯罪行为,无数次想象着与对手搏斗,割开喉管后喷溅的鲜血,对方断气前绝望的脸……这些和现实状况实在相差太远了。这女孩令他觉得意兴索然,实在提不起杀她的欲望。